杨东平:追求不被科技神话所支配的学校和社会

杨东平:追求不被科技神话所支配的学校和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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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点:12月10日,“2019搜狐教育年度盛典”在北京举办,本次盛典聚集300余位权威教育专家、知名学校校长、教育行业从业者等,共同聚焦教育创新、未来教育以及人工智能带来的教育变革,反思教育现状,探索中国教育面向未来的发展之路。

盛典期间,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杨东平发表了《从应试教育突围》的主旨演讲,杨东平在会上表示,在基础教育问题上,我们应该有清晰的人文主义的立场,追求不被科技神话所支配的学校和社会。

杨东平认为,我们已经生活在互联网和智能机器人的时代,但是教育身体还沉浸在一个世纪以前的科举教育传统之中,如果我们对教育竞争不敏感,就没有未来可言。

以下为杨东平演讲实录:

大家好,非常高兴和大家做分享。这两年未来教育、未来学校是非常热门的话题,但是可能我们还是要考虑如何从现在通往未来。在快速发展的教育技术当中,有两个群体是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是AI教育科技公司,另外就是骗子群体,他们的学习能力也非常强,相信所谓区块链的学校马上就要出现了。

我们首先要面对的一个主题就是刚才蒋里教授说的,今天在学校普遍使用的这些先进技术,到底是创新还是相反?我们到底在用21世纪的技术强化19世纪的教学,还是真正培养面向未来的人才?我们在颠覆应试教育还是提供更加精致严密的应试教育?用大数据全方位地绑架教师和学生?这涉及到一个基本的价值观。现在用大数据和人脸识别技术进行学校管理正成为一种潮流,很多学校未来的设想设计就是朝这个方向,用技术来统治学生。

在人工智能之上,我们必须有一个很清晰的价值判断,50年前维纳说过,人有人的用处。苹果的CEO库克说,我不担心机器会像人一样思考,我担心的是人会像机器一样思考。在前年成都第一款高考机器人已经问世,它参加了当年的数学高考,总分150分的卷子它考了105分,后来总结经验,主要是语文没学好,审题困难。但是我们相信,机器人超过学生的考试肯定是指日可待。在技术和教育的问题上,我们应该有一个非常清晰的、强烈的人文主义的立场,这就是佐藤学所说的,我们追求的不是会使用计算机的教育,而是不备计算机所“使用”的教育,不被科技神化所支配的学校和社会,也就是说学校教育应当从知识传授向知识社会的建构转变,通过新技术构建新的学习方式和社会关系。我觉得这是我们对互联网和人工智能技术应用最重要的方面。互联网是一种文化,它的开放性、互联、共享、去中心化等等,这些价值真正可以用于改变教育。

在今年8月北京召开的世界人工智能大会发表了“北京共识”,表达了这样的概念,人工智能的开发应当为人所控、以人为本,人工智能应该服务于人,并且以增强人的能力为目的,人工智能的设计应当合乎伦理,避免歧视、公平、透明和可审核。如何用人类智能驾驭人工智能是这个时代最严峻最现实的挑战之一。

另外一个严峻的挑战,如何从现在走向未来。我们已经生活在互联网和智能机器人的时代,但是我们的头脑已经进入到21世纪已经过了20天,但是我们的教育身体还沉浸在一个世纪以前的科举教育传统之中。在应试教育的迷雾中难以自拔,这个矛盾非常深刻非常尖锐,我们面临世界日新月异,我们的教育肢体还在原地踏步,甚至还在倒退。中国完成这种教育的更新比西方更为困难,我们有两个西方所不具备的因素,一个就是1300年历史的科举教育传统,刚才讲中国人重视教育,它的背后有很强烈的功利主义,读书做官出人头地做人上人,这个妨碍了中国人真正成为伟大的人,我们有很多奥数的金牌得主但只有很少的数学家就是这个道理。另外,我们还有一个传统,50年代初移植苏联高度集权的教育管理体系,这个正在成为我们走向明天最重要的障碍。

“提高一分,干掉千人”、“要成功先发疯,先发疯”,衡水中学的高三学生致青春,她的青春就是比她身高还要高的考卷。

中国出现学校新的品种,我们把它称之为小规模创新学校,在城市的边缘有一些教育人自发创办的非政府民间的小规模。一方面学习化社会的现实正在形成,有越来越多的家长开始重新选择走向自主学习,创新教育走向一条新路,不能再用十几年的时间刷题,浪费生命,浪费青春。刚才讲到,走向未来的道路究竟是什么?靠举国体制再设计一套新的教育系统,还是怎么样?我相信这个答案应该是相反的,学校系统的重组或者重建,智能按照互联网文化的方向去中心化的、多样化的、分散的、共享的、自主的,往这个方向演变。高度集权的体制恰恰是工业化体制的产物。

在世界各主要国家先进国家和地区都把学校重组,尤其公办学校的改革作为教育改革的优先选择。美国在90年代以来一直推行特许学校,我们中国人所熟悉的像第56号教室、High tech High、美国KIPP学校都是特许学校,因为你给了它自主权,就会创造出不一样的教育,学校制度的改革是非常重要的。但到目前为止,中国20年以来做了两项改革,一个新课程改革,改了八轮还没改好,另外一个是高考改革,改到现在到底如何评价还是一个难题。我们至今没有把学校办学体制提到议事日程,这是非常危险的。

英国的自由学校制度也是学习美国的特许学校模式,向社会、家长、社会群体授权赋权,让它们来主办学校,政府提供支持,公办学校的身份不变,但是由社会力量和教育家来办学,打破垄断。

韩国的教育也是非常令人瞩目的,我经常说韩国不仅仅只有面膜和小鲜肉,它的教育理念是非常超前的,我最近去了两次韩国,令人震惊。1976年就取消了中考,每所小学离家庭的距离5—10分钟,不用家长接送,孩子自主上学。我问家长们,你们能不能择校?可以,两个条件,第一离家近,第二伙食好。如果他们的厅长校长说这个话我根本不相信,但是带队方的翻译就是学生家长,我说你们3:30以后上不上补习班?也上。你的女儿学什么?学钢琴。小学阶段就是以艺术和体育为主。学钢琴能不能考级?绝对不许,没有考级。义务教育阶段非常宽松了,实行自由学习制度,现在变成自由学年,初中一年没有考试没有压力,与社会企业和自我认知为主,所有初中都实现。学校再造通过核心学校激活公办学校,跟美国和英国的模式不太一样,让公办学校自己来申报,你想做哪种改革?教育厅批准之后给你一笔额外拨款,他们的公办学校改革积极性也很高。

还有一招,他们设计了梦想学校,就是学生自主用课外时间发展自己的兴趣特长课外教育,区别在于学生的课外教育类型包括无人机、泰拳、编程、咖啡、旅行、音乐剧、动漫各种各样两百多种,只要你提出你的计划,由教育厅提供经费支持。梦想学校是根治校外培训热最有效的办法,业余时间都做自己喜爱的事就没有人上培训学校,高中三年这个学校熏陶出来,职业的能力、兴趣就已经非常好了。

国内对台湾的了解不是太多,在2015年通过了“实验教育三法”,《学校型态实验教育实施条例》,每个地区拿出不少于15%的公办学校进行实验学校的改革,可以提出自己的改革内容、目标、方向,实行实验学校的改革,在学制、假期、内容、教材、教学方法都放开,可以自己设想。《公办学校委托私人办学条例》,公办民营的。《非学校型态实验教育实施条例》,在家上学合法化,第一类改革学校型态的实验教育,使得台湾20多年来小规模创新学校原来是非法的,合法化了,不但把这些体制外的小规模学校合法化,鼓励公办学校拿出15%的比例进行各种各样的改革。

这是一场真正的教育竞争,如果我们对这种竞争不敏感,不尽快改换现在的教育,我们就没有未来可言。

据了解,本次盛典共分为“主题演讲”与“圆桌论坛”两大板块,主题演讲环节邀请了中国教育学会名誉会长、北京师范大学资深教授顾明远;中国教育学会会长钟秉林;建行大学首席学习官、执行校长薛胜利;十三届全国政协常务委员兼副秘书长、民进中央副主席朱永新;美国斯坦福大学人工智能、机器人与未来教育中心主任蒋里;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杨东平等教育大咖共同聚焦教育创新、未来教育以及人工智能带来的教育变革,反思教育现状,探索中国教育面向未来的发展之路。

而在圆桌论坛环节,芬兰驻华大使馆教育参赞 Mari—Anna Suurmune,北京中学校长夏青峰,北京大学教育学院教育技术系主任贾积有,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中国教育创新研究院院长刘坚,呼家楼中心小学校长马骏等重磅将围绕“教育创新与未来学校”、“学校的生长与重塑”、“人工智能与教育变革”三个话题展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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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家庭、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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