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杰:高科技、低生活的赛博朋克式城市化陷阱

陈俊杰:高科技、低生活的赛博朋克式城市化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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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的深圳、重庆等大城市“后起之秀”正在赛博朋克化,其最突出的两个特征是高科技与低生活。高科技不可怕,可怕的是低生活。赛博朋克式低生活并不是指物质水平低,也不仅是指个体的异化,而是代表着个人价值感的丧失。维基百科定义的低生活特指道德上不被接受的人群,通常是指那些具有攻击性行为的人:乞丐、罪犯、毒贩、匪徒、妓女、皮条客、小偷这类底层贫困群体。简而言之,是以被社会所抛弃的人为代表的生活方式。在赛博朋克作品中,社会运作通常受寡头所掌控,寡头对资源和技术拥有垄断性的控制权。在生产高度集约化的社会,人类的劳动力几乎没有价值。所以,一大批人不仅无事可干,也无处可去。就像《攻壳机动队》里的画面一样:人们茫然地行走,背对着镜头,存在于那里,却又不属于那里。资源和科技被垄断,也带来了整个社会更为糟糕的两极分化。上层社会享受着高科技带来的利益,底层贫民却依然只能以非常原始的方式匍匐着谋生。因为信息加密技术的发达,上层社会与底层社会又形成了绝对的壁垒,将贫民窟隔离成自生自灭孤岛。底层群体被完全边缘化,彻底丧失了自我主张的机会。所以,在赛博朋克电影中,如果以第三人视角去观察画面里那个社会,巨大的反差总是会给人一种强烈的震撼,天空之上无处不在的全息投影标榜着膨胀的欲望,而镜头转下却是扭曲肮脏的管道,通往连光也不愿到达的黑暗处。高科技没有为底层社会带来任何福祉,反倒加剧了这个群体的破碎和恶化。低价值感加上低认同感,构建人类尊严的两大要素彻底崩坏。人类终究还是希望自己的存在是有回应的,但科学原教旨主义者设计的城市化往往事与愿违。

  设想一下一个农二代的赛博朋克式城市化生活的一天:“你住在某个狭小,肮脏而破旧,住户(通常是二道贩子)私自违法改建,勉强能放下一张床一张桌子,热水器可能会漏电,一栋屋子里住着七八个住户(群租房),没有洗手池,但有无线网络和4G覆盖,八个住户里有四个终日躺在小屋的小床上,刷微博,抖音和快手度日,屋子里的怡宝瓶子,外卖盒和泡面桶堆积成山,偶尔会半夜出门,不知道去干啥。”“每天上下班时,你首先要通过小区门口的人脸识别闸机,在黑衣保安的司马脸目送下离开,然后走上一公里的路来到附近的公交站,途中被不少于10个分辨率1080p的监控探头密切注视着,探头在短短的零点几秒之内读出了你的全部数据——身高,体重,年龄,身份证号码,手机号。公交车来了,你像难民一样挤上了车,随后用支付宝二维码 & NFC在短短数秒之内付了车钱。”“你工作的地方是一家新媒体公司,每天的工作就是用爬虫工具搜索,分析今日的热点,然后编写(胡编乱造)并推送那些大众喜闻乐见的内容:哪些明星离婚/出轨/出柜了,哪位爱豆发新专辑了,哪位小姐姐和男粉丝睡觉了,哪些外国人和外国品牌乳化了。他们想看什么,我们就写什么,精准投送,像机器一样反复高强度地写,写到头昏眼花,每月实习工资2500,做不好就扣钱。每天的工作都会通过app进行自动考核,老板会训诫,最终解雇那些不达标的人,你编写的内容会通过不同渠道推送到各大平台与app的首页,然后被那些终日躺在出租屋里,靠刷智能手机度日的人草草地阅览一遍,草草地退出,然后刷新一下页面,又是大量相似甚至重复的内容,正文的重复度甚至达到了70%,有的则像是机器人写出来的一样。也许,这些消息是他们活着的唯一动力。”“你朝窗外瞥了一眼,天色灰蒙蒙的,不一会儿便下起了瓢泼大雨。你感到肚子有些饿了,但雨下得这么大……怎么出去啊……”“你点开饿了么,点了一家距离你所在位置约4km的餐馆,点了一份可能是从苍蝇乱飞,污水横流,不提供堂食的三无小作坊里制作出来的咖喱猪排饭+藤椒鸡排+奶茶套餐,打折价19.99,好便宜呀。半个小时之后,穿着蓝色雨衣,仍然浑身湿透的小哥气喘吁吁地爬上22层楼,将外卖递到了我手中,然后转头去送下一份。”“倾盆而下的雨水淹没了脚踝,乌云簇拢成紧缩的一团。”“你不喜欢喝高糖分饮料,于是跑到楼下的罗森便利店买了一瓶三得利乌龙茶,你身上带了一张20元的现金,但便利店里值班的那个穿着蓝色条纹工作服,口耐的mtf小姐姐告诉我,纸币找不开,于是你只能用手机付款。”“街道上的监控探头与传感器,以及穿着蓝衣黄衣的外卖小哥们,并不会因此停止手头的工作,躺在狭小的出租屋里,靠着刷智能手机度日的年轻人们,眼睛自始至终没有从泛着蓝白光的LCD屏幕上离开过。小小的手机前摄像头早已将他们的面部数据记录下来,麦克风则悄悄录下了他们的鼾声,并判定他们患有某种身体疾病。这些数据很快会被传到后台——包括他们的身体情况,生活习惯,疾病,经济活动与隐秘喜好,不过,对于那些居于云层之上的人们而言,他们似乎没什么价值,因为他们并没有多余的钱。”未来已来,城市化。

  赛博朋克式低生活具体分为两个层面:一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既信息化带来的生活水平差距急剧拉大,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因为差距感带来的贫穷感。二是实际生活水平的下降。这个听起来不大可能真的发生,但并不是不可能,信息化并不能解决生活中存在的一切问题,比如住房、环境问题、食物、安全性。信息化带来的生活水平提升只能覆盖整个现实生活的一小部分。赛博朋克作品《头号玩家》里的主角在现实生活中根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蝼蚁,而在虚拟空间“绿洲”中则真的能翻手是云覆手是雨,获得极大的满足感,没有人不会沉迷于此。同样,绝大多数21世纪出生的曾沉迷于此,在虚拟的世界里获得满足感和成就感,所以我们都会为这个电影而感同身受。电影的最后,创作者非常贴心的让主角在现实世界里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问题是,你能吗?至少目前是不大可能的,离开了虚拟世界,你依旧一无是处。尽管电子竞技已在发展了,但至少目前而言对现实世界的影响微乎其微,普通人依旧是普通人,即使进入虚拟世界你也一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并不像游戏的厂家刻意营造的那样,你能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多数人心里其实非常明白这一点,这个世界终究是竞争的世界,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虚拟空间,世界的底层规则就是竞争。大家经常能看到的“一刀9999999级”的页游不会有几个人去玩,正是因为如此。曾经以为的“桃花源”,到头来不过是另一个厮杀的战场,这不可能不让人产生焦虑感的,我称这种焦虑感叫做“宅男焦虑”。赛博朋克作品里的“低生活”,具体指的就是宅男焦虑。反过来说,宅男们担心的是什么,作品里就会描述什么。说到底,赛博朋克依旧是“反乌托邦”作品,反乌托邦的东西都具有共性,就是抓住人们的焦虑感营造一个并不是那么美好的未来。如果能在这种不美好的未来中提供一种希望,找到一条可能的解决之道,那就是优秀的作品了。赛博朋克作品也仅是在这一种套路中加入了一些信息化的成分,炫酷的脏霓虹,虚拟空间,关于“缸中之脑”的迷思等等元素,看起来现代化一些。传统经典反乌托邦作品,像叶.扎米亚金的《我们》、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乔治.奥威尔的《1984》,描写的焦虑感是工业化时代的焦虑感。对于机器化大生产的恐惧,对于集约化流水线工业的担忧,对于资本主义的恐慌,共同营造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未来。不要怀疑,《1984》是一本反资本主义的作品,而不是跟大家想象的那样,当然里面有对于斯大林主义的思考,但最终是反资本主义与资本主义全球化的。赛博朋克作品则是反映的信息化时代的焦虑感。通过对信息化时代的焦虑感来营造一个不那么美好的未来,并且给出希望和解决方法,是创造一个优秀的赛博朋克作品的关键。“低生活”一直在变,不变的是焦虑感,这种焦虑感说到底就是对于信息化不能覆盖的生活的焦虑。在信息化能覆盖的生活方面,比如虚拟空间、通信、“精神鸦片”、自动化这些方面,是赛博朋克“高科技、低生活”中间“高科技”的一面。同时也能带上一部分生物技术、基因技术中良性的一面,比如生物制药、疾病治疗,等等。在信息化不能覆盖的生活方面,比如住房(广义上讲是生活空间)、安全(广义上讲是社会秩序)、食物(广义上讲是生存必须资源),焦虑感就诞生了,这就是“低生活”。信息化毕竟只能优化社会资源的配置,而不可能凭空产生资源,这是信息化的本质性、根本性缺陷。哪怕我们身边全是无休无止的“信息”,它也不可能产生哪怕一克的铁矿石。在信息化不能覆盖的方面,焦虑感诞生了,对于资源紧缺的恐慌和担忧,触发了人类本能的竞争意识。所以赛博朋克作品里热衷于展示一个光怪陆离而又一团糟的未来,街道总是破旧逼仄的,总是在无休无止的下雨,总是有一个人满为患的巨型城市,黑帮在阴暗的地方横行。

  反乌托邦三部曲通过描写一种普遍认为可能会存在的阴暗未来,确实起到了警醒世人的作用。他们用极为精准的笔触,把普遍存在于大众心中的焦虑感放大、记录下来,并且各自给出了一定的希望和解决之道,为20世纪以后的历史走向提供了精确的预言,也提供了一个参考和反面教材。赛博朋克同样如此,优秀的赛博朋克作品应是准确掌握人们的焦虑感,预言和记录,提供希望和解决之道。而不仅是展示一个光怪陆离的热闹场面,打打闹闹,喜剧收尾。高科技、低生活的配置,正是为了这样一个焦虑感——阴暗未来——希望和解决循环而不得不做的一种设定,最终作品要跳出这个高低搭配,通过超脱时代来给人以希望和解脱。当能源、环境、居住空间和生存(包括交配繁衍)问题一涌而上时,信息化是招架不住的。我们下一代的希望在哪里呢?我还能暂时一头扎在这些东西里面麻醉自己,即使身边早就堆满了发霉的泡面盒子和空可乐瓶。但你要说不担忧不焦虑,那不可能。宅男焦虑就躲在心里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时不时跑出来扎你一下子,疼得痛彻心扉。我们渴望着救赎但又不知道救赎在哪里,渴望着天降圣人但又担心圣人奴役我们,渴望着“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但又懒得动弹,这就是矛盾的人类。这时有个作品能体谅我的焦虑,又能给我一个希望,哪怕只是一个朦胧的希望,那就是赛博朋克作品。就像泡面里浓烈的香精味,可乐里面的糖,多巴胺就此被释放了,于是接着想象“世界一片美好”。

  尤瓦尔在《人类简史》中曾说,从游猎采集社会到定居农耕社会,作为个体的人类被集体所奴役、作为整体的人类又被农作物所奴役,这个观点能完美移植到赛博朋克中:作为整体的人类试图利用高科技不断追求帕累托最优,哪怕个人利益被压榨到极限,这一过程又因异化而完全扭曲,本来作为实现目的工具的高科技反过来奴役了整个人类,人类集体的存续只是服务于高科技了,先是个体的生活水平低劣无比,继而是整个人类的肌体的退化。在经典科幻电影《千钧一发》中,基因筛选这一高科技似乎给予了人类社会类似于柏拉图“各安其位”的理想国状态,个体的个性与奋斗已不值一文,男主即便后天再怎么优秀,若不是偷天换日获得男二的先天优秀基因档案,也只能拖一辈子地板了,恐怖的是,像男主这种逆天改命的人物恐怕在那种社会中万里无一,绝大部分个体还是认命于高科技基因技术对自身命运的安排,即便这种安排会将大部分人的生活始终置于极低的水平。如果说《千钧一发》中个体的后天奋斗被高科技统治所抹煞,那么在《心理测量者》中,作为人性的主要组成部分,个体强烈的情绪波动被“先知系统”所泯灭,社会整体看似因此消弭了犯罪与争斗、获得了永久的和平,但付出的代价却是人类的人性画卷再也不是万花筒般的色彩,而是统一的灰黑白,此时的“低生活”基本等同于“没有情感的木头人生活”了神经网络运作的“先知系统”有了明显的自我意识,已开始主动消灭那些质疑体系运作的异类个体,异化的道路已然加速。电影《月球》提供了一个微观的赛博朋克样本,如果是前两部作品给人类个体好歹保留了一些残渣,那么在《月球》中,个体更是连渣都不剩,人生完全是巨大的谎言,只是为了彻底献身于于采矿公司这一高科技与集体的聚合物,连“低生活”本身也沦为虚假的生活了。“高科技、低生活”的极端无疑是《黑客帝国》中的世界,脑后插管给予虚拟体验的技术可谓是科技的巅峰,而作为AI燃料电池虚假的一生也是生活的谷底,仅是植物人般的生存,同时这也是最彻底异化,全部人类的生存只是为AI系统提供生物电力而已。

  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风口还会一个接一个地在神州大地涌现,总有一批人会迎风而起,带领起不来的社畜进入崭新的美好时代。科技的进步终将给人类带来种族层面的福利,但无论科技进步如何提升了人类的生产力,人类的贪婪本性不会消失。在瓜分生产价值的过程中,终将有一部分人失去他们的话语权和竞争力。得益于科技的进步,这部分人得以勉强维持基本的生活资料以便于继续创造生产价值,这些生活在先进科技中的无产者的生活方式就是赛博朋克式的。

  赛博朋克小说里的主人公不期待去改变社会,也不指望拯救或破坏,出卖身体只是为了活着,公平正义不过是大公司界定的童话概念。但主人公们又不想真正成为这些大资本的一部分,所以只好选择一种朋克的生活方式,其实际状态基本止于“不合作”,在精神内核上当然是反抗的,但又因为提前预知了反抗的必然失败,其后果是一种丧到爆的生活态度。“低生活”的内涵在这时就丰富了起来主人公们并不是“英雄”或所谓“弄潮儿”、“大写的人”,他们的现实生活只是个体的生活和生存而已。他们的目光不会太远,即便被时代变化/格局卷入也缺乏深层次介入、发生影响的的意愿;出于自我选择,尽管他们拥有高技术,都是黑客,都是“大巫师”。这些在虚拟世界里所拥有的自由毫无保障。他们的生活往往只能局限于暗街陋巷,在大企业的触角之外,诸种生活和工作的目的只是生存;正是因为他们身居下流,所以才把科幻读者和观众的目光勾引到了资本主义和高科技环境的夹缝当中。这里的霓虹灯暗示的广告无孔不入。阴雨和雾霭指向的主流、整洁、强有力的现代文明的失效,人体改造/义体化也不重要,要害是生产这些人工肢体(赛博格的字面意思)的厂家对个人躯干的统治。

  赛博朋克最初针对的是底层社会和边缘人群,现在则完全变成了整个社会都很“低”了,从底层到顶层都生活得很痛苦。参考一些现代的经济理论就能看出问题的根源:过去我们认为超大城市是不好的,贫民窟是不好的,但从经济角度看,贫民窟提供了一个农民进城的跳板,而城市人均消耗资源和能源要远少于农村。从纯科学的角度看,赛博朋克里中国日本韩国那种人口爆炸市区挤得一塌糊涂的世界,才是资源利用效率最高的世界。美国那种一家一个大院子的生活,是反人类的。以科学为手段追求合理化,首先要消灭人,至少要消灭人性。这种“人类本身就是问题,用科学工具解决人”的思路,是赛博朋克世界的核心。你要是仔细分析现有的赛博朋克科幻世界设定就会发现,很多作品,按照它的科技生产力水平设定,人类不应生活得那么惨,起码不应是鹅害鹅内卷泛滥。这就是作者故意设计的缘故了,人均消耗少了?来我给你设计100亿人口。就好像现在的世界,虽然亚洲是这个样子,但地球上其他地方并不是这个样子,比东亚更穷的那些地方也没有这种奇怪的赛博朋克气氛。赛博朋克的“控制论”,最终就体现在控制人类的思想,赛博朋克的主人公只求“非暴力不合作”的精神胜利。

  这种人用基于现代化通信技术和互联网的智能手机和移动支付对猪肉的价格起伏望洋兴叹,在晚上结束了对于人类顶尖技术的创新,然后白天从租来的房子里醒来。对人类来说,爱情和婚姻这些概念彻底分崩离析。飞机杯和妓女成了更现实的选择。我们同时生活在《1984》和《美丽新世界》中,我们在互联网上消磨着斗志和生命,同时资本在倾尽全力为自己的极权统治添砖加瓦。资本已不在乎人肉体的死活,甚至将违法说成是“福报”,只因为蝼蚁一般的我们对它们已不存在重复利用的价值。资本也能大言不惭地说出“中国人不在乎自己的隐私”,你的手机会在你不经意间记录你的语音和文字然后输入到搜索引擎和购物软件的推荐算法中。资本的猖狂是因为法律已成了他们的家奴。它们能随意趋势国家暴力机关,去跨省执法,又或随便让一个人从0数到251。这个世界并没有霓虹灯、机械义肢与脑机接口,但我们的生活已越来越赛博朋克了。

  底层想蜕茧化蝶,上层要献祭升天,赛博朋克虽然经常以高科技,低生活的表现形式出现,但其本质实际上以这种背景凸显社会亦或是个人的核心困境。我对赛博朋克的理解一直是掺杂着存在主义的,只不过是后现代或未来科技异化的大环境下,新人类对存在主义的探索,亦或是对生命本身的探索与思考。在后现代社会,尤其是城市人,他们的一大隐忧就在于,人们失去了与他人的联系,失去了视野而沉迷于网络上无限的碎片信息和娱乐,失去了探寻多种多样人生意义的动力,甚至失去了行动权力,只能限制在狭小的住所以及活动范围内。目标与价值观趋同化统一化,内在失去了权威以及求同存异的包容,呈现为反智主义盛行的割裂社会,而表面上又呈现出多元化、细分化,沉迷于刺激性感官追求,没有内观的能力。说话离开交谈,只是我说话,耳朵离开了聆听,只是接收。一切都是霓虹灯和互联网的崇拜,而霓虹灯和互联网背后是金钱物质崇拜。整个城市就是一个巨大的海市蜃楼或移魂都市,而这种城市还依靠着全世界的底层人来供血。这是一个不会饿死但命如草芥,极度无聊的世界。注意这里说的无聊不是缺乏娱乐,相反是娱乐过剩,类似于叔本华所说的无聊之苦,只能不断的寻找刺激。体验不到幸福的人,便终日徘徊在这种刺激中。渴望死去又害怕死去,开始变得狂热,被看不见的力量攫取。无限的娱乐来排解无聊。就像《阿丽塔》中的机械球比赛,人们伸出双手去触摸冠军,冠军砍下观众的手插在身上冲过终点,视为一种荣誉。疯狂的观众双手断掉反而一阵狂喜,因为触摸到自己的偶像——正如肖战(或是其他偶像明星)的粉丝花不起十几万去买门票,只好拉个横幅坐在场馆外面听歌。(不仅是真事,而且是我大学寝室的室友)这背后是无穷无尽的无价值感、孤独感、模糊感、失落感,与那个无限狂热的社会,无穷无尽的广告娱乐消费的社会之间的对比,便是赛博朋克。底层想蜕茧化蝶,上层要献祭升天。多元化规范秩序内,每天都有新的灵魂无声的破裂。科技是赛博朋克离不开的一个元素,一个关键点。科技引起的社会发展,使得上述所有其他元素一齐爆发,产生新的影响和变化,而在这样的科技异化的大环境下,新人类对存在主义的探索,亦或对生命本身的探索与思考才是赛博朋克题材作品想讨论的。

  赛博朋克式城市化的聚居秩序混乱,或政治压抑,或经济凋敝,就算街边有大投影老婆(2049)又能怎么样呢?生活方式仍然是窘迫和无聊的。弩哥送快递把这种高压下,人类链接薄弱、低秩序的状态极端化到了个体身上,企图以个体与个体的链接重建人类组织性。实际上,对于更多的商业作品而言,这是一种方便展开叙事空间的设定。“高科技”是科幻的叙述方式和趣味核心,而低生活则蕴含着戏剧冲突。就好像“机器人三定律”或“死星牢不可破”或“黑暗森林”,是专门提出来就是为了被打破一样,就是为了在这个空间内展开故事。而高科技低生活,其实是底层常态,但如果你想让叙事空间内,我们的主角有所行动,他就不能过分的底层化,这就导致你得有个理由让他的生活水平和方式变得低。这就需要靠技术这个元素来引入外部设计,比如技术灾难之后的“后默示录”设定等等,比如《乐园追放》。从这一点说,攻壳机动队的社会逻辑倒是正常的,因为看起来低生活的角落确实是底层化的,甚至这都不算是低生活,因为香港的底层生活住房问题从未解决过,而看起来的拥挤和繁杂背后其实有一套属于它本身的生活逻辑。这才形成了一种撕裂感,而这种撕裂感和技术反而没关系,抑或这种撕裂感的产生恰恰是因为和技术没关系才会更显得荒诞不经。

  伊·德波认为,这是一个用承受无聊致死的危险交换来了一个不会饿死的世界。当然,这里的“无聊”并不是单纯的指缺乏娱乐带来的无聊的物理情感,娱乐本身,就应是一个资本主义社会产出的必需品,在赛博朋克的世界里,人们实际上应是像不匮乏生活必须品的程度一样不匮乏娱乐产品。这里的无聊则是情境主义提出的缺乏了“游戏”的生命,应属于“游戏”带来的快乐被属于商品的“娱乐”带来的享受所大量替代,从而真正的彻底的资本量化了一个人的生命和价值,创造了一个真正意义上不会饿死的世界,但这样的世界终究应是极端无聊的,是精神病患的世界。由此,人们在想象这样的一个赛博朋克世界时,都迫不及待的加入的“物资匮乏”带来明显的娱乐分层的元素,反而是一种对于晚期文化资本主义的刻意的逃避,毕竟反乌托邦必须有其极端的不合理,不合情性质,才能让人以文化的角度享受它,而反过来,一个完全合理的赛博朋克世界离文化意义的我们能尽情享受的“反乌托邦”也许很远,但离我们的现实却太近了。

  赛博朋克式低生活特指穷人的城市化生活,生产力大幅提升而物质极大丰富的社会,人民却没有因为生产力的提升、物质的丰富而改变生活状态,反而被上层建筑更加血腥的压迫。所以,赛博朋克的故事都是一个小人物干一个大组织,一个大人物。没有这个核心就不是朋克,最多只是个赛博。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这才是“朋克”,就像《疯狂的麦克斯》里的那帮反抗者燃烧的荷尔蒙。

  布鲁斯·斯特林(《差分机》作者之一)为威廉·吉布森《Burning Chrome》(国内译版叫《全息玫瑰碎片》)所做的序言理有一句名言:“《空战》感染力极强又极度扭曲,吉布森将社会底层人物置于高科技背景,这是他经典的二元组合。”根据翻译,“低生活”更多的是一种人和阶层的代称而不是生活方式的代称。联想到诸多赛朋的作品,lowlife就能get到点了。“维基解密”认为,low-life是一个人他道德上不被他的社区(周围的大众)接受,比如强行乞讨、霸凌、犯罪、贩毒、占别人便宜。经常跟low-culture(如脏话、娼妓、性虐待)联系在一起。九龙城寨一直是经典的赛朋意象,也许有点敏感。更细节地从这个定义说,中国的底层从来都是农民和农民工兄弟,总体上还是一个主流舆论场中道德上比较中立偏正面的形象。赛朋中的“底层人士”是一般不在土里刨食,算是城市的底层。坑蒙拐骗,声名不佳,其实更恰当的翻译是“社会边缘人士”。

  科幻作品直接畅想物质匮乏而把之当成主要戏剧冲突是一种非常懒惰的做法,所以这里的“低生活”一定不是单纯的物质水平低,而是这样的高科技生活中,有着无法剔除的反人性元素fundamentally anti-humanity。这个问题实际是有标准答案的,这里的“低生活”即个体的“异化” Alienation。“异化”这个翻译非常不好,固然Alienate源自alien这个词语,但实际上是动词alienate(使疏离、使格格不入)的名字形式,所以我更愿把这个词翻译为“疏离化”。日本无法出门的御宅族,便是社会疏离化的症状之一。御宅族并不是每个人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而是日本社会形态和他们的人性有着激烈的冲突,造成了他们隔离的,低生活的状态。而且赛博朋克的内核,“高科技、低生活”之间是有辩证关系的,即高科技导致的低生活,而不是简简单单的把两个事物放在一起形成对比反差感就完事的。“某项科技导致人的异化”一直是赛博朋克作品的主题,比如《攻壳机动队》中的“生化增强技术”,即比喻地又字面上地“消灭了一部分人性”;比如《少数派报告》,推测未来技术和“自由意志”之间发生了冲突;再比如黑镜的几乎每一集---记忆记录器、SNS、监视器、AI、模拟技术,等等。这些作品都是畅想一项特定的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对社会的影响,及这些影响和人性的冲突,从而导致的个体的疏离化。信息时代科技带来“注意力经济学”对个体的疏离化,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但没人觉得开心。赛博朋克中的疏离化的关键在于,不是身处底层的人才被这种疏离化影响,是几乎所有人,除了极少数个体整个社会无人能逃脱。一个非常应景的例子,便是韩国的娱乐圈。针对K-Pop产业的分析,我强烈推荐下面的视频:Late capitalism of K-pop(K pop折射的末期资本主义)置身事外的我们看韩国娱乐圈,就是丝毫没有夸张的黑镜S01E02。你只要不是饭圈的常客就很容易发现K-Pop的风格:从明星的外形到音乐的风格再到舞蹈的编排MV的视觉风格都有强烈的流水线化生产的痕迹。用以撩拨观众的点也仅局限于饱和的色彩和密集的节奏带来的视听饱和轰炸、带有强烈的性暗示的舞蹈与明星千篇一律的整容外形。K-pop歌手没有任何创作自主性,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唱片公司的“工具人”。他们成长的残酷也早已被揭露:10岁左右既被经济公司遴选,军事化的管理和训练,恋爱、友谊被公司完全把控,“人设”由公司全权打造,个体性和私生活被完全抹杀。这种经济模式能将产品生产程机械化,更能将消费者的口味、消费者的行为模式机械化,这才是最恐怖的,其表征是充满资本气息的K-Pop独裁崇拜忠字舞。

  赛博朋克现在在东亚被大量的提及,和极度膨胀的人口密度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密不可分的。东亚城市群在最近50年内的快速崛起,把许多素质层次不齐的人群快速的打包进了一个区域,并且人均资源分配较低,于是乎带来了一系列的城市病和管理难题。西方国家对于城市病的解决方案是继续摊大饼,稀释人口密度,凭借着自己占绝产业链上游所产生的高利润和广袤国土带来的人均资源配比,以此来提升平均素质,降低管理难度。这种管理方式相比起东方来说也更加的「悠哉」,因此,大多数西方国家的生活是「高生活」。目前东方对于城市病的解决方案是加大控制力度。例如浙江这边在实施的未来社区概念,以及深圳、东莞在华为技术的加持下,已略微实现的「智慧城市」,都是将社会场景给数据可视化,打通城市各个子系统的信息交流,通过提升信息沟通效率的方式来改善城市病。最近社会场景的数据可视化例子有很多,备受争议的包括浙江给小学生装上头环记录上课走神数据,浙江交警用AR眼镜核对乘客信息等。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变成一个个冰冷的数字,对于个体来说是难以接受的,对于管理来说确实喜闻乐见的。9月份在上海参加华为的技术大会时,见识到了华为的高清摄像头+人脸识别技术+人工智能+云储存+大数据这一套组合拳的威力,以及华为生态圈里一家技术公司通过对人脸五官的识别来分析情绪。即便这些技术仅在公共场合里使用,还是令人感觉到不适。本质上这些技术还是围绕着人、物、社会三个方面在做服务,但奈何东亚的有强大的科技实力,却没有能站在人文和科技十字路口的产品经理,更没有在意个体感受的土壤,大队伍一致决定朝着科技的路口在拐。日本的加班文化和自助贩卖机是如此,韩国的财阀垄断和黑暗娱乐圈是如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更是如此。这种「低生活」是管理层不希望出幺蛾子的强化管制,也是整个社会的宽容度降低的表现。卷入赛博朋克式城市化的农二代脱离了社会秩序的底层生活,也有相当程度的规则缺失比如无法之地的形式,与政府的关系淡薄甚至断裂,往往也有贫富高度对立的社会背景。

  赛博朋克式低生活失去最多的是自由,包括接受信息的自由与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信息从四面八方而来,包括便携式的设备那一块块小屏幕或是家中的大屏幕电幕,再或是街道两旁的大型LED屏。大多数生活在赛博世界的人无法抗拒这爆炸式的信息流,AI将基于个人差异将广告推到每个人的面前,刺激大众消费。消费主义至上的观点被各种形式的媒体不断传播不断强化,这是对一些还有工作的赛博人来说。然而,由于赛博时代高度智能化势必会产生数量庞大的失业人口。贫困如同传染病使感染的人生活在城市贫民窟中(在土地被资本垄断时,大的专业公司经营农场或环境污染使得农民无法靠耕地维生)。在《美丽新世界》中,嗦麻成了人民放松心情的方式。那个年代赫胥黎可能还没想过信息也能对人产生一样的影响。无穷多种类的游戏,无限延续的社交网页……便捷的信息服务使这些唾手可得,低廉的价格或是免费的形式使使用的门槛消失。大多数人被牢牢锁住在屏幕前。没有生活方式可言,因为没有不同的生活方式能被看到。综上,赛博世界的可怜人们过上了“低生活”。你穿着平均耗电1000w,神经传导控制的外骨骼或义肢,在为几罐罐头拼死拼活。明明生产力极高,但底层民众就连基本的生存需要都无法获得满足,高科技制品在这里成了最廉价的商品。

  生殖隔离,游戏万岁,廉价标准化工业品崇拜,赛博朋克三观之典型。低生活与高科技都不是赛博朋克的内涵,只是表象。为什么倩女幽魂的末世感比新龙门客栈强?因为后者把厂卫具现化了,但前者具现了民不聊生妖孽四起的场景。所以从来是口口相传的meme比正在追捕你的活人更可怕。因此九龙城寨不是赛朋,它辅助体现莫可名状的背景时才是,比如少佐进入九龙城寨实际上意味着进入正常政治生活之外--这部分才是赛博朋克。包括因为调查这些新的威胁而被爆头--并且因此意识上传到网络,都是通过庸常的改变暗示一切都不一样了。这是赛博朋克作品的共有内核,经典作品《真名实姓》也是通过确立新的规则(vr和vr生活准则)来体现新世界的样貌,那么vr世界里面的奇幻表皮其实是为了告诉你“这是新的,不一样”而非那本身是赛博朋克。所以窝老说当代中国最有赛博朋克气质的作品是《红岩》,双枪老太婆意味着剧烈彻底的改变,新中国,新人类就在眼前——实际上这个在苏联的早期艺术里也有非常明确的意向。监狱老头华子良是传统故事结构里的“疯先知”,在绝望中搞天启,为主角提供帮助。渣滓洞本身代表一个在新政治生活中不可延续的“最后的末日”,是意识上传前解决一切的政治决断的大他者反衬,它其实和倩女幽魂的大背景是类似的。小萝卜头是末日中用来串起人民生活的细线。也就是说九龙城寨实际上在文本中是和小萝卜头对应的。而红岩的主角是谁?实际上是我等千千万万等待解放的普通人,我们从末日进入新世界(新中国)。当然如果硬要说九龙城寨这种高科技低生活状态有什么本质赛博的地方。我觉得高配九龙城寨能在比较初级的意义上承载表象,就是你在任何一个锈迹斑斑好像几十年没人摸过的垃圾房里都能找出一根儿同样陈腐的数据线脑后插管,然后一台闪绿光的显示器亮起来,万物互联,但段位较低。所以回到话题来,咸湿和科技感都和赛博朋克没什么关系。

  国内主流价值观伦理中还不能包容个人和小我的存在,只能接受集体幻想出来的底层阶层,所以crazy little punks和low life们是只能以符号的方式被代表着去存在,而不能接受他们是活生生的有价值和意义的人。换句话说,我反对的其实是国内弥漫的用近代工业时代的观念去解读后现代主义的作品的操作。现在文艺话题下很多人看待文艺作品都像是以娱乐的心态看瞎胡闹的奇思妙想的“艺术”。根本没有领悟到文艺作品的价值的存在。就像清朝权贵老爷们看待西方的科技产品是以收集奇技淫巧的心态去“学习科学“的一样。因此大家看赛博朋克很难看直观理解它的贱民主角们一边净做烧杀淫掠的堕落勾当剧情,另一方面却拥有着“like tear in rain”的高雅领悟内核。简而言之,cyberpunk的low-life是一种离自我实现非常远的生活。那这负能量满满的科幻题材有什么意思呢?其实恰恰相反,cyberpunk的魅力之一就是表面上的贱民也能活出个人魅力。无论是几个pen&paper rpg里还是银翼杀手还是经典小说集的角色,都有这样的特色。但又会有人说沿用我的说法,low life的意思就是离自我实现非常近,而cyberpunk就是一个大多数人能自我实现的世界咯。为什么能想象的世界就应是非黑即白的呢?看待后现代主义的作品,就应抛开“时代主旋律”和“世俗成败”。读者首先应接受的设定就是世界是增熵增丧的。群众能享受时代科技红利,也要承担愚昧的成本和腐败的利息。所以cyber混混们苟且偷生、为非作歹是普遍常态。第二点也就是最有魅力的地方,即是不断探讨在这个丑恶的世界里到底怎么样才能实现自我价值?cyberpunk给出的答案就是在充满普遍的负能量的世界里,不要想着拯救世界,而只要认识自己想选择的美好到底是什么。其余的就交给rock&roll和反叛精神。这种选择为内心深处的好而战的选择就是low-life和punk们的自我实现方法。大家对赛博大谈特谈,聊朋克的却寥寥无几,真是丢西瓜捡芝麻。如果把朋克的反叛只理解为面对贫富差距的不公而产生愤怒,那真的没抓到精髓。朋克最有意思的反叛精神应源于在艰难选择面前对内心的审视和容纳而得出的价值观。以及为了维护和执行这种观念,不惜与世界开战的张力。朋克应有两层意思,一层是punk的小混混含义,一层是形似摇滚风格,内核似反抗虚伪的一种艺术风格。其实嘛,赛博朋克里的low-life已不仅是形容低品质生活了,甚至能是名词称呼“贱命”。所以啊,大v们说的底层对不公的反抗精神其实并不属于赛博朋克精神。对抗不公对赛博朋克们来说太高贵,太虚伪了。punks们的战斗只为自己苟命。比如躲监视、偷数据、抢钱、艹逼、打人等等。然而就是连续活生生的艰难选择造就了眼花缭乱的赛博朋克世界的对比下自己每个选择捍卫的的真实和震撼。赛博朋克的主题从不是关于英雄拯救人类,而是关于韭菜拯救自己。它的Hi-tech、Low-life映射在现实里能是网络社交媒体上各大小v、意见领袖精彩沟通发言时做到的一呼百应(高科技),线下的kol社畜搬砖苟活时和家里蹲们躺平时的绝望无奈(低生活)。是电商与国民共庆折扣活动时的盛世繁荣(高科技),穷逼韭菜们耗时费力参与活动时的愚昧不堪(低生活)。是虚拟游戏世界里酷炫猛男们和变身坚船利炮的美少女们的刺激角逐(高科技),显示屏前死肥瘦宅们的焦虑自闭(低生活)等等。然而作为一种题材,赛博朋克世界里的高科技和低生活则的表现则更为强烈和独特。其实题主提了一个引导准确理解cyberpunk的好问题。但可惜只看到极少数答案对cyberpunk的理解是正确到位的。强行附会主流社会主义价值观和误解cyberpunk为对科技幻想的题材倒不少。俺觉得一大群人特别是几个大v根本就是强行解释。首先赛博朋克是一种文学、影视题材,是有表现张力的艺术作品分类。大v们脱离了朋克的浪漫化、符号化的表现形式去谈社会问题。

  巨型企业是赛博朋克的一大特征,垄断市场富可敌国且拥有足以和国家军队抗衡的私人武装。政府对国家的掌控逐渐被巨型企业夺取,巨型企业行使着各种政府职能。再往后发展就是完全取代政府,整颗星球变成一家星际企业,所有人生来都是这个企业的一颗螺丝钉,就像《群星》里那样。那时巨型企业的警卫替代了政府的警察,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制定自己的法律。资本家利益至上,没有了国家政府的制约,能干出什么事大家参考香港LJC就知道了,那时情况只会严重万倍。垄断生产资料的企业能任意操控物价,物价水平高的让人喘不过气。好东西是有钱人的专属享受,底层人民挣扎在温饱线,依靠廉价的娱乐方式麻痹自己(可参考《头号玩家》“绿洲”游戏)。公司高层住在建造于市中心高楼顶上的大别墅里,一边喝着82年的拉菲一边感叹有钱人的生活是如此的的枯燥和乏味。平民的一家却只能挤在狭窄的房间中,吃着粗茶淡饭。垄断企业为了提升房价,明明有地却不建房,造只造高价的高层楼房。买不起房?交不起租子、水电费?(企业垄断让水电费高昂)来我们公司打工吧,给你分配住房。进来就签订霸王卖身条款,还给你免费来一套人体改造,零件都是本公司特别定制的,别的地方买不到,必要时还能让你自爆。想指望《劳动法》?我们公司实行的劳动法是公司自己制定的……为什么不干脆用人工智能和机器人代替员工?因为那样做枯燥而乏味。统治和自己一个种族的人类,要远比统治一群机器人获得快感高。巨型企业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让员工生活好点?因为幸福是比较出来的,看到其他人的生活水平比自己差的越多,资本家就会感到越幸福。你也能住在城外的贫民窟,但为了环保和安全问题,公司会经常派“清洁工”去扫荡。

  大公司垄断各种社会资源后,每10万个人只配比一个医生,每100万个儿童只有一所学校等,人均居住面积小于10平方米等。生产力过剩,人类本身的价值被压缩到最低。劳动者已没有任何的价值可言,所有的一切都被机械或更高科技所代替。正常生活感知基本不存在,这个比较难解释。简单的来说,就是衣食住行全部电子化统一化,比如:再也没有你喜欢的餐馆、酒吧这种说法,所有的食物、饮料都一样。(或被严格管控)90%以上的人没有选择权,所有人和机器人被无形的“程序”控制。社会两极分化严重,没有过度,没有中间人。再说简单的点,90%以上的人都生活在一个充满了黑科技的并且没有边界的单身监狱中。电影银翼杀手两代主角的生活,黑客帝国里人类的生活就典型。

  晚上走在九龙的街头,抬头看看四周,是不是有很强的赛博朋克既视感?没有?那么好,假如我们现在把九龙的楼房全部拔高一倍,街上的行人数量增加一倍,广告牌、霓虹灯的数量增加一倍,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已特别赛博朋克了?赛博朋克作品不仅探讨“人与科技的关系”,在人口极大膨胀、生产力极大发展的前提下,人们的阶级之间的矛盾、人口与土地之间的矛盾、社会与治安之间的矛盾、传统伦理与新思潮的矛盾相比于人工智能、义肢来更严重,且更有可能在几十年甚至十几年后成为现实问题的问题。土地远远无法承载人口数量,高楼越来越高,生活在下层的人民很难看到太阳;阶级矛盾越来越剧烈,执法单位沦为政府或财团的工具。底层人民需要努力工作才能维持生计,但他们不得不住在拥挤的房间内。由于人工智能取代了大量的人类劳动,无业游民的数量会非常多,从事色情行业的人员也会非常多,犯罪集团也一点也不少。由于底层执法人员的低薪水,很多执法人员会选择与这类人勾结获取黑色利益;人命很不值钱。人口爆炸+阶级矛盾+底层人民非常穷,导致底层人民的命非常不值钱。医院的医疗器械越来越高端、大部分疾病都能被治愈,但贫民根本看不起病,生了大病只能等死;由于执法者是向上级负责,广大贫民受到暴力犯罪威胁时很难及时得到保护;如果你什么都不会做找不到工作,不要指望有低保这种东西来保你不死,犯罪几乎是你唯一的选择;由于人命不值钱带来的种种并发症,比如黄赌毒行业遍地开花,反正你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明天连命都没了,谁还在乎黄赌毒的危害?器官贩卖成为黑市热门,底层市民买不起义肢,也去不起医院,生了大病的话到黑诊所做器官移植几乎是保命的唯一选择。人类科技也许非常高,高到只要你有钱、任何事都能靠科技摆平。但无论人类的科技高到哪种程度,有一件东西是绝对不允许出现在赛博朋克的世界里的——宇宙飞船。人类的科技树在赛博朋克的世界观里必然是点歪了的——赛博朋克的人类完全没有宇宙航行的能力,因为宇宙飞船对于人类来说象征着探索、发现、希望,以及可能存在的新的宜居星球——这四点都是赛博朋克里绝对不允许出现的事物,赛博朋克的人类一定是封闭的、缺少希望的。试想: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几个装着机械义肢的人刚从宇宙飞船上下来,去路边的咖啡厅喝了一杯下午茶,期间有谈笑风生的路人,卖花的少女,天空是蓝色的,还不时有鸟儿飞过,广场上的喷泉,周围还有孩童在玩耍。这样的场景跟赛博朋克是完全不沾边的,尽管它有几乎能以假乱真的义肢。

  文学创作里毒性最大的一句话,就是"and they lived happily ever after",他们从此幸福的生活下去。这句话一出,冲突都解决了,梦想都实现了,故事都讲完了,观众该睡觉了。科学技术的发展已极大的提高了人们的生活质量,并且正在朝着让不限于王子与公主的所有人,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这个目标一路狂奔,但这种饭来张口、心想事成的世界里是没有故事的,因为没有任何冲突。为了制造故事,作者就要制造冲突,要在设定里添加错误,要让高科技包藏祸心,才有赛博朋克,才有反乌托邦。不然没有故事可讲,全书只剩下一句happily ever after。但智能作为基因的奴隶而存在,生生世世为了传播、延续基因而煎熬,一个基因繁衍不存在压力,智能失去作用的世界是否是我们应追求的?

  某赛博朋克小说讲到某城市:人类文明破灭重生之后,极少量幸存者找到了一套史前遗留的,宇宙无敌超级美美的3D打印系统,能打印出人类创造过的一切,同样,它也能打印出人类本身(尽管该功能在上古文明社会中是被禁止的)。问题就是从这来的。由于幸存者数量太少了,为了繁衍壮大,人类有必要用打印打打印一些新人出来,但这些新人与自然生育的人群又产生了宗教文化等冲突,经过一场暴力的革命,人类和新人类共同决定,从此以后,干脆都不再生育了,直接用打印机打吧!于是打印机就开始打印人了。但打印出来的人无论如何总是良莠不齐的,因而就制定了一个标准,把打印人筛为上下两等,上等人居住在离打印系统近一点的地方,下等的居住在离打印系统远一点的地方。不知不觉中,谁也没有发现,或就算发现了也阻止不了这一趋势:那个标准越来越高,于是上等人的数量越来越少,下等人的数量越来越多……几百年下来,就形成了内外城之分,内城的自命高等人,统治着外城的低等人,而统治手段就是分配中心生产的物资。为了控制低等人的数量,免得挤爆外城,高等人只给低等人分配最底线的保障物资,故意降低法制程度,让低等人互相竞争,保持一个较高的死亡率。外城人何以谋生呢?在工厂上班,拼命加班,赚取微薄的收入。在一个人类能瞬息之间创造一切的高科技时代,外城人居然要在史前水平的工厂里上班,实际他们的工作是毫无意义的,目的只是为了“有事做”。更残酷的是,外城每年还要经历一场“血之狂欢”,就是在“幸存日”开始的一周之内,法律暂时失效,任何人都能用任何手段杀死他人而不付任何责任……经典的赛博朋克社会。

  从最早的一系列“赛博朋克圣经”的出现,赛博朋克的“低生活”的核心就已被确定了。在一个资本与财阀所控制的世界里,贫富差距极化,治安对于中下层人民能用“灾难”来形容,富人享用着社会上最高精尖的产物,把握巨大权力,过着奢靡腐烂的生活,而下层人民为那一口毒品能不顾一切。赛博朋克风格的整个社会形态是人类对终极资本主义社会的一个畅想。列宁曾说:“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形式”,但帝国主义之后呢?上世纪八十年代全球资本主义国家的政治形式一片大好,冷战的结果已是可预见的了。于是,很多作家发现了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很多负面因素,并将其夸大化,出版作品,以警醒世人。贫民窟、亚洲文化、暴力犯罪、毒品交易、恐怖袭击、阴暗潮湿的小巷,红蓝交错的霓虹灯,无处不在的权力机构眼线,这基本上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美国人民对于“低生活”主观的印象(当年,亚洲的某些地区也确实这样)。后来的如《攻壳机动队》等日式赛博朋克作品的出现更是确定了这些要素。尽管我们常会看到生化电脑(义体),智能设备,高楼大厦等等代表先进的符号,但也正是这些“高科技”的元素,才突出了赛博朋克风格里的“低生活”。赛博朋克风格的“低生活”元素,在很大程度上存在着一些偏见和局限性,但这并不影响赛博朋克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没有限制的财富和权力,犹如出笼猛兽。顺带提一嘴:赛博朋克的对立面叫“原子朋克”(或共产朋克),他们都是对自己身处的意识形态与社会形态最冷酷无情的终极化的思考(原子朋克主要的设想是斯大林模式极端化后的社会形态)。当年的文坛先驱们,都或多或少地考虑过自己身处社会的问题,并辅以浪漫化的写作手法,将其所想展现在世人面前。赛博朋克的除了炫酷先进的科技与上层社会的冷酷无情所带来的浪漫,他的更多浪漫来源于有血有肉的“低生活”。赛博朋克是反潮流浪漫的一种艺术风格,其“低生活”更多的是浪漫元素,而少有写实或细节描写,这几个元素足以拼接成一个赛博朋克城市。

  赛博朋克的世界中是基本上没有中产阶级的,一切权利都掌握在金字塔顶端的少数人手里,这部分人是高科技、高生活的。属于大多数的底层人民没有权利,没有金钱,挣扎在温饱的边缘,没有能力消费高生活,所以就算整体经济和科学发展到什么水平也是无法惠及到他们的。举个例子:赛博朋克视觉艺术的代表《银翼杀手》中泰勒公司的老板住在高耸入云的金字塔顶,过着高科技、高生活的生活,普通大众住在昏暗拥挤的平民窟的低生活,这和现实也是类似的。但故事中代表泰勒公司中层的基因科学家住在看上去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破败的公寓里,而技术工程师周则只能以冰冷的低温工作室为家。这些大公司中层技术工程师,如果在现实世界中就是妥妥的中产阶级。按理说是应享受高科技、高生活的,而他们在赛博朋克中也是社会富人的对立面,仅是糊口而已,虽然贡献了高科技,但根本就享受不到高生活,如同现在蜗居深圳的IT狗们。

  高科技低生活这个说法有一定的误导性,让人觉得cyberpunk世界观里的低生活是一个社会价值观的问题。参考以前一位科幻小说家提出的观点:“未来的人们生活会十分不便,因为房子越建越高,那时上下楼会十分麻烦”——显然这位小说家没有预见电梯的流行。所谓蒸汽朋克、赛博朋克等等“朋克”的世界观,大多都是基于当时人们对于未来科技发展的片面的认识,而导致了设想中未来生活的不协调现象。这也是所谓“低生活”的由来。而在这个时代过去之后(例如蒸汽时代),由于这一设定的内容十分精彩,人们也继续将这种对于未来的偏颇的设想应用于艺术创作中,即使我们已知道在未来蒸汽机早就被淘汰了。

  “赛博朋克”这个概念兴起于20世纪80年代,赛博朋克的世界其实就是对当时盛行的新古典自由主义经济政策的推演。赛博朋克的很多经典设定是能跟新古典自由主义的主张对应起来的,比如超级强力的巨型跨国企业=>小政府,避免政府对经济的干预;巨大的贫富差距=>鼓励自由竞争;底层人民低下的生活水平=>减少社会保障,取消最低工资。你把张五常之类的人物整天念经一样念叨的那些经济学概念推演一下就明白了,赛博朋克就是资本主义的末日。

  现在的中国除了没有义肢之外已很赛博朋克了,P民就是韭菜,看看街上网上的广告都是啥内容?贷款广告,各大电商的打折广告,就连大学厕所里的学妹介绍Q都成了小贷广告了。资本家抓住了P民的思维——爱慕虚荣,好逸恶劳。并通过现在的大数据来精准定位每个P民的G点,打开你的淘宝看看,是不是几乎都是你有购买欲望的东西(上次买件女装来穿穿现在都还在给我推销那些女装。P民低生活么?他们自己肯定不觉得低,花自己一个月的工资或生活费甚至透支消费买个包包买双鞋,就觉得自己是这个宇宙最有钱的人了。吃土时也能看着这些溢价严重的废物来安慰自己的整个消化系统。这就是资本家对人民的无情剥削,人民总是愚昧而盲目的,要不然资本家也不会耍的人民团团转。赛博朋克式城市化最直接的体现就是生活体验低,详细来讲就是吃的廉价、住的狭小、社会流动性底下甚至接近停滞;而生活中的需求大多掌握在少数几个财阀手上;贫富差距大到分上下区,两边的人老死不相往来。当然,再放上红灯区、犯罪率高、枪战不断这样的描述就更好了。说到底,赛博朋克描述的并不是这样一个社会的全貌,而是那种没有享受到科技发展的红利而生活环境恶劣的底层社会。逼窄狭小的生存空间。你看银翼杀手两部里面主角家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不就是那个脏兮兮的长方形厨房吗?主创对于某地的观察还是非常细致的,换成大家都住美式的独栋式的小平房马上就没内味了,拥挤、肮脏是低生活的两种视觉元素。

  赛博朋克实现以后,人的意识能上传。那么肉体的意义就相对降低。那么肉体就是用于生活的。如同《黑客帝国》中描述的一样,所有人都生活在一个培养池里,供应给人最简单的生存需求即可,而所有人的大脑都生活在marix的系统中。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低生活。在《攻壳别动队》中,人都能改变自己的躯体。就如同原来都是笨重的计算机,后来是笔记本,最后是手机,最后是物联网,无处不是计算机。同理,将人类的大脑意识比成一个生物计算机,人类意识就是生物计算机的产物。将这个东西从肉体里提取出来,那么高科技实现了。肉体作为动物性,需要吃,穿,住等等生活需求就极大降低了,只需要一个盒子装起来就实现低生活了。科技发展到极致,资本发展到一个不可调和的阶段时各种社会矛盾激化,科技的发展并没有解决社会问题,阶级矛盾愈发尖锐,掌权的通过科技实现对底层大众从精神上到肉体上的控制,再粉饰出一个处处和谐美好世界的假象。反乌托邦有许多类别,赛博朋克作品当然是反乌托邦的一个重要分支,非常完美的体现了我上面述评的这种科技起到反作用的反乌托邦风格,反正你就想科技越发达人反而过的越来越不好了差不多都是各种赛博朋克的内核。

  赛博朋克式高科技、低生活就是现在美国人的样子:精英的生活水平极高,从出生开始就和普通人不一样,普通人稍微努力就能混个中产,出身再差点或普通人懒一点就会跌入社会底层,靠吃福利低保混吃等死。反正美国从全世界收割财富,也不差这仨瓜俩枣的。赛博朋克时代比现在科技更发达,全世界都饿不死人了。那时富人也没有必要榨取穷人手里的最后一个铜板,两极分化到极致时富人跟穷人都快成两个物种了,富人看穷人的眼光跟咱们看野生动物差不多,保持距离两不相干,两者的生活完全没有交集。穷人的会幻想皇帝拿着金锄头下地干活,但穷人的生活也可能不但不是某些人猜测的那么惨。解放前大部分地主都做不到天天吃肉,一辈子也没去过几次县城。现在的低保户可能做不到天天敞开了吃肉,但天天见点荤腥简直是易如反掌,生活水平在吃上面就超过了过去95%以上的人。其它的生活方面更是天差地远,一个月搭公交地铁的通勤里程都是过去小地主一辈子都走不到的路程。赛博朋克时代的贫富差距比今天更大,阶级的鸿沟也可能更加难以跨越。那个时代的穷人生活水平跟那时的富人完全没法比,但肯定比今天的穷人高得多,甚至也比今天的大多数富人高得多。赛博朋克式穷人的心态可能跟今天美国底层人民的想法差不多,阶级固化了,反抗是这辈子都反抗不了的,反正吃穿不愁生活也还过得去,只能混吃等死了。稍微有点追求的就钻研一下爱好或找点正经事消磨时间,天天醉生梦死或干脆去作大死。

  赛博朋克世界中,信息生产和传播的速率比物质生产要高得多,普通人能获得近乎无限的感官娱乐体验,但很难获得营养均衡、天然健康的食物。赛博朋克世界中,生产自动化让很多劳动力被剩余。工厂不需要那么多的工人,他们又不愿脱离城市这一娱乐信息中心,所以有大量的依靠“精神毒品”和真实毒品度日的失业者生活在街头巷尾。赛博朋克世界中,普通人的隐私权近乎为零。你的一切行踪都被代码记录,你的一切举动都被上传到服务器上。基于无孔不入的信息获取,准确到变态的广告推送也渗透到生活中的各种信息终端。

  赛博朋克作品中的未来城市通常有如下特征:高科技,此处请区分蒸汽朋克,一般高科技指的是电子技术、生化技术和人工智能;冷漠感与疏离感。陌生人之间很少产生情感交流,人们往往蜷缩在自己的生活内,对周围人漠不关心。一种在多个作品里都出现过的场景是:一个人在街头受伤倒地,路过的行人却视而不见,没有围观,也没有报警。感受到这其中的冷漠程度了吗?政府弱势,甚至呈现出无政府状态。掌握核心技术的巨型企业横行霸道,社会贫富差距悬殊。其实,如果你仔细思考的话,以上三个设定是有一定的内在逻辑关联的,它们反应出了赛博朋克作者对于科技发展的反思。科技到底会如何影响人的思维与情感,又会如何改变社会结构?赛博朋克的作者们达成了这样的共识:科技不断满足人们的身心需求,同时也疏离了人际关系:有了科技,即使无人际交往也能得到满足,那么冷漠的社会气氛就会变成必然;另一方面,科技作为未来社会最重要的资本,如果被少数人所把控,那么贫富差距继续扩大将是不可避免的,底层民众虽然在科技发展的福利下能衣食无忧,但肉体被迫服务于科技巨头提供劳动,精神也沉迷于科技所制造的声色犬马之中,被蒙蔽着双眼,对社会的真相一无所知也毫不关心。赛博朋克世界是对现实社会某些发展苗头的影射,对科技发展的反思与担忧是赛博朋克永恒不变的主题。网络社交导致的邻里关系的疏离,西方科技巨头们对政府决策的渗透,宅文化的迅速壮大,青年人群对电子产品和网络虚拟世界的依赖。虽然未来可能不会那么悲观,但赛博朋克也并非杞人忧天。

  思维方式上:幸福的人生都是奋斗出来的,奋斗本身就是就幸福的;996是奋斗的一种主要表现形式,拿了“足够”的钱还抱怨,就是要堵上阶层跃迁通道,用心险恶;空调安装工人,各工地搬砖的,送外卖的,看到程序员抵制996,看到演员呼吁十小时工作制,纷纷表示自己每天工作12-14小时还没说啥,就你们矫情,拿了便宜还卖乖,瞬间获得1w+赞同。所有试图提分蛋糕方式,为劳动者谋福利的,敢在大国崛起前提小民幸福的,都会被劳动者们自发的视为丧家的领钱公知&境外敌对势力&虚伪无知的小布尔乔亚,属于要破坏经济大好形势的敌人以及不得不承认的某些经济下行现象的罪魁。(例如猪肉价格下降,最大的祸首自然是万恶资本家囤积居奇)总之,充分体现了我们先进的无产阶级自觉性,一边在情感思想理念上与时代同沸腾,一边过着另一个回答里描述的生活。

  赛博朋克时代的高科技改造了自然,也毁灭了自然,毁灭了人性赖以存在的根基。人性扭曲,灵魂沉沦,信仰缺失——这样的生活相对于我们现在的一般经验,是毫无价值的,所以是“低生活”。至于什么拥挤的高楼,五彩斑澜的霓虹灯,肮脏的街道,廉价的食物,控制全世界的技术寡头,寻找灵魂的机器人,没完没了的雨水,荒芜的沙漠……都只是赛博朋克让你看到的表象而已。

  赛博朋克式低生活本可描述为“在高科技水平下低社会阶层的生活”,批判的是资本家。“距离埃博拉特效药出现还有1个白人的死亡”,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驱动,资本家不会去管别人的死活。随着科技的发展,普通人能为资本家带来的利益已越来越小。有了机械以后,以前需要两个人干的活现在一个人就能干,于是这个岗位的两个员工中就必须得走一个或两个都走,换个操作机械更熟练的人来。过一段时间,机械更新换代了,现在一台机器能干的活顶以前两台机器:于是两个员工中就又得走一个……人工智能出现了,机器不需要员工就能工作了,顶多是需要偶尔请人来检修。那么以前那些工人怎么办呢?当然是去小规模的工厂,为那些还买不起高级机械和人工智能的小资本家工作。但大工厂的自动化流水线一定比小工厂的半机械化生产要更高效率,这就导致小工厂的生存空间慢慢被挤压,不是倒闭就是被收购,留给人的工作越来越少。更雪上加霜的是,人口增长速率并没有随着工作岗位的减少而降低,因为只要是人就会有繁衍的欲望,而大工厂生产出的廉价食品又能满足人们的基本生存需求——世界上的穷人占总人口的比率越来越大,但穷人手中的资产占总资产的比率却越来越小,这就是赛博朋克所描述的未来世界:穷人用着在我们这个年代价值连城的物品,但富人用着他们那个年代价值连城的物品,而且穷人的命比这些物品要低贱得多。如此单向兑换,穷人可能宁肯拿命去换这些物品,富人却未必愿用这些物品去换穷人的命。这都是资本主义所酿成的恶果,共产主义是不会这样的。

  高科技是“低生活”的一个前提,该类型的科幻片缔造科技水平与人类个体能力及知识范畴不均匀的现象。在各种生物科技成熟的前提下,资产固化导致科技造物分布向着资产雄厚的资产家之上,普罗大众更是被低层次的娱乐吸引虽处于低资源配给却仍旧乐此不疲。这不光是赛博朋克所特有,在更广义的科幻上--这里就举一个有对比的例子,太空无垠中不论是等待政府救济粮的部分联合地球公民还是处于仅能维持生命的绝大多数Belterlodas(参考小说中爱神星这样的垃圾站都拥有150万的常住人口)都是处于高技术但生活糜烂甚至难解生命之忧的情况,而OPA(外行星新兴政体)则更是鱼龙混杂,茫然之中却不忘自身享受。灯光辉映,货舰往来却配着空间站平民享受小摊妓女的图景却也有了一丝朋克之感。现在真的是扯远了,所谓低生活问确乎能在大刘的赡养人类去找;个人认为低更体现在了底层民众低俗化的娱乐情趣和低配给的艰难生活。

  在赛博朋克时代,人人都能在接受足够的训练之后胜任绝大多数工作,但人的异化分工使受教育这件事的难度极大的提升了。尤其在赛博朋克作品中,人不需要进行任何体力劳动。在没有受教育的情况下,人是没有任何生产能力的。为什么非洲土地肥沃但当地人还吃不饱饭?还不是因为有欧美的先进生产力消灭了当地的落后生产力,剥夺了非洲人的生产能力。种地现在对体力劳动需求很低,但却需要大量的化肥,农药等工业产品。这就导致了非洲的人力优势很难发挥,但有生产力优势的工业化国家能攫取大量资源。全球农业最占优势的国家不是最适合生产食物,土地最肥,气候最好的国家,而是美国,欧洲这样的工业化地区和墨西哥这种离工业化国家近的发展中国家。长远的来看,这种趋势只会愈演愈烈。就是把生产资料分给没受教育的人民,也无法进行生产。所以社会主义能不能实现就看这几十年,不然未来肯定会变成赛博朋克世界。也不要幻想去接受培训当工人贵族,一般人是竞争不过垄断教育资源的资本家的:现在美国人不上学找不到稳定的工作,但上学就要换一辈子贷款,连养老金都要拿去还钱。

  在赛博朋克类作品里,往往是人类的科技和生产力得到了极大的进步,但整个社会阶级分化固化极其严重,实际控制社会的往往是各大垄断资本的集合统治机器而不是名义上的政府。人类社会的上层建筑并没有在生产力得到大发展的情况下迈入共产主义(或某种更高的社会阶段),而是停留在了一个社会财富被严重集中在少数大资本家联合体的极端资本主义制度之中。社会分配制度的极端不公平导致阶级固化和贫富差距大规模扩大,不同阶级生活方式和区域环境大相径庭,社会矛盾尖锐;社会生产力在因为AI技术爆发后能达到极高的自动化程度(机器人甚至仿生人),失业率大增,社会矛盾激化;同时因为富人的资金优势,富人区的安保措施会将与平民区形成人为的隔离,平民将面对严峻的人身安全;资本通过媒体对民众灌输极端消费主义观念,间接割韭菜;同时资本会大力扶持娱乐产业,输出大量没有营养的文化爆米花作品,文化产品的种类和价格会异常丰富和低廉,以麻木化民众,转移民众注意力以维持基本社会稳定;在这样一种社会下,平民之间的竞争会十分激烈,社会内卷会加剧,阶级矛盾往往会被间接转嫁到平民之中,民众生活压力巨大,同时社会冲突(往往是在平民之间)加剧;.阶级差距将会在小部分富人主导社会生产力的情况下极端扩大,在生物科技发展极快的情况下,富人甚至可能会因此演化为与平民不一样的“人”。这种“低生活”最恐怖的是看不到未来的希望,普通人只能在无尽的垃圾快餐与爆米花电影中度过一生。无论在什么社会,富人永远都不用体验“低生活”。

  在赛博朋克时代,人们都寄希望于经过科技,生产力的发展,社会问题能得到解决,疾病,残疾都会得到更好的治疗办法,饥饿不再是问题,阶级被打破,人类自身得到了进化,开始接近星辰大海,宇宙洪荒。人类正是抱着这样的希望去支持科技的发展。赛博朋克类作品则是打灭了这样的幻想:星辰大海宇宙洪荒,放你的屁。科技的发展下,原本的社会问题反而更加凸显,更高的科技让那少部分人能更轻易的聚拢资源,社会阶级变得更加撕裂,阶级跨越成为完全的不可能,从勉强吃的上一口饭掉落到无底深渊却只需错过一班早地铁。即使生产力足够让全世界都吃饱饭,依然是近乎十成的资源掌握在极少数极少数的人手里。所谓的低生活就是这样,它可能和现在的生活(指创作年代)区别不大,但时间已过去很久了,科技已变得非常厉害了,为什么人们的生活依然没有变好?赛博朋克的本质是一种“反科技”,即使科技发展的再牛,人类的平均智商依然不高。

  赛博朋克里的低生活是当下的强烈共情,所以才为大家所广泛接受。地球生态环境变差,随着科技发展,大量生物已灭绝还有许多正在灭绝。科技发展带来的副产品——工业污染很严重,从陆地到海洋,从地球到太空。全球变暖、光污染、城市垃圾、令人喉咙痛的空气。资本主义社会的两极分化,人的商品化。价值感缺失,年轻人买不起房子,只能一辈子租房。失去自由,工作极端分化,像流水线上的工人般,每天进行单一又重复的劳动。社会用金钱来衡量人的价值,资本对人性、道德的碾压,金钱与权利的勾结等。孤独,年轻人住着租的棺材房,没钱找对象、结婚、生子。大龄单身青年,比比皆是,无法找到人生意义。年轻漂亮女孩都被富二代、官二代勾走。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功利。人就像是一件商品。马太效应,出生在不同时期的人,起跑线会很不一样。众所周知,乔布斯、比尔盖茨等一通人都是赶上了计算机兴起;马云、雷军等在互联网兴起时也正好赶上。在资本主义社会,出生在不同时期,会导致差距很大。金钱具有累积效应,富的越富、穷的越穷。而在一个阶层日益固化的社会,年轻人赚取第一桶金的机会在减少。以知乎为例,已得到很多赞同的答案,哪怕写得不好,也会得到很多曝光,进而得到更多赞同,写得好的因为来的晚而最终默默无闻。人类社会在有了全球化与信息化后,这种效应极大增强;而过去由于地理上的限制,这种效应并不明显。人的物理异化,这一点在《神经漫游者》中很常见,人体采用了大量的义肢、机械臂、高科技视网膜等,这样从物理结构与外表上,就会造成大量的差异,这种差异便如同种族差异一样,势必造成不平等。人的精神异化,现在的很多游戏其实就很使人异化,比如《英雄联盟》玩过的津津乐道,而没玩过的却根本不知所云。有人或许会反驳说,艺术与体育不也让人异化吗?答案是否,艺术与体育就欣赏而言,不需要太多知识,艺术追求的美与体育追求的强,是比较现实又直观的。而网络游戏、电子游戏,内部机制相当复杂,有相当多的英雄与技能,且是纯粹虚拟空间的。沉迷低级趣味,性欲挑逗(比如全息投影中的裸体女郎)、血腥暴力、注射大麻、赌场赌博。因为人的孤独感与工作的无价值感,人只好在低级趣味中挥发自己。而这些又进一步,造成人的孤独与无价值感,形成恶性循环。最终,自杀率上升、新婴儿减少、社会老龄化严重、城市活力缺失。未来想象是赛博朋克高科技的根基,现实主义则是其低生活的沃土。

  赛博朋克城市的摩天大楼,像石屎森林一般伫立着,仿佛要突破天际,而键盘侠们住在十几平米的房子里,思考着在这异常发达的现代社会,为什么他们无处栖身(参考香港九龙)网络的便捷,将地球变成地球村,人能轻易的了解到地球上任何一个位置发生的事,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仅没有接近,反而更加疏远。越来越发达的人工智能诞生,接受了人类所从事的几乎所有工作,大有取代人类之势,而我们这种人类,作为相对更低级的文明,对于AI 的依赖越来越深,人类该何去何从。人造义肢逐渐普及,这本该成为人类的福音,但他们只能去廉价市场购买二手的义肢,老板说这里又新到了一条舌头,能品尝味道,但无法说话,所以他们还得把声音该造成机器……科技也好,大公司也好,人类社会的空前发展并没有带给个人的福利,相反,个体所承受的苦难反而越来越深重。

  赛博朋克类型的作品就科技与人的关系提出了一个极端的假设:在一个资本力量异常强大的时代,发达的技术会给普通人带来什么样的灾难?人们生活中处处在科技设备的监控中,你的每一个举动都将被收集到数据库中分析,再以大数据处理的方式对你的行为进行控制,现在的信息推送就已有这种苗头了,你会发现许多软件在收集你的使用习惯。这就是科技对人类的异化,科技不再是可靠的工具,而是资本家控制普通人的枷锁,一个奴隶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生活品质可言?赛博朋克世界如同1984和美丽新世界相结合后产生的人间炼狱.

  设想这样一种情况:科技变得发达了,但更多地被用来收取高昂的服务费并根据用户的付费等级来决定其有资格使用哪个水平的技术、营造精心设计的消费陷阱、取代人的工作以减少成本、监控人们的生活并为他们的行为评分以预防他们影响社会稳定,甚至,通过切断对特定个体的信息服务来控制其人身自由。在这种情况下,新科技只是它的掌控者剥削普罗大众新工具而已,科技越发达,剥削就变得越简单。实际上,在现代社会,新技术已几乎只能诞生于大型科技企业手中了,而他们研发新技术绝不是为了做慈善,而是为了从中盈利。科技的进步表面上是人类的进步,而实际上普通百姓只能享受到自己付得起钱的那个水平的科技给他们的生活带来的改变。而最有趣的是,普通人为了糊口而必须参与劳动,他们的劳动都将直接或间接地促进社会科学技术的发展,而科学技术越发达,他们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就越可被取代。如果说上个世纪的赛博朋克还只是幻想的话,那么现代的赛博朋克只不过是对未来都理性预言罢了。最后提供一个参考实例。近些年生活旅行类综艺就像雨后春笋一样生长得特别旺盛。观看明星们在风景如画的环境体验着人们梦寐以求的生活,屏幕前的观众也得到了精神上的满足。为什么这一类节目火了起来呢?还不是因为过不上这样的生活,只能通过看别人过这样的生活来得到满足。对于永远也没有机会体验到真正的美好生活的人来说,多亏网络媒体才让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满足了自己廉价的欲望。

  Cyberpunk是科幻小说中具有稳定风格的题材。即使是没有修过文学评论的读者,想到Cyberpunk时也会想到诸如以下的场景:充满电子科技感的大型都市在夜雨或阴郁的白昼中喧嚣着。一面是充满撞色、亮丽而吸引人的AR、脑机交互、仿生科技的未来画面,一面是潮湿、阴暗,充斥犯罪的深巷和地下。很多时候Cyberpunk的“高科技,低生活”会被解释为科技和人文的两极化。Cyberpunk作为以人工智能、脑机交互、生物电子为主要科技树的近未来设定,往往也会被认为具有弱化人文的特点。进一步推理,则因为人文受到了弱化,所以角色作为人的生活是很难展现的。在Cyberpunk文学里,人物生活中的人性被工具性掩盖了。正是由于Cyberpunk文学中人性的缺失,所以Cyberpunk的哲学探讨会更为集中。《神经漫游者》《攻壳机动队》《仿生人会梦到电子羊吗》等Cyberpunk文学都以哲学探讨为主题。我们能将Cyberpunk与其他几类近未来设定进行对比,会发现Cyberpunk文学的哲学意味表露得尤为强烈和直接。以航空科技、星际旅行为主要科技设定的近未来同样在某种程度上会弱化角色作为个人的生活,但诸如《星际迷航》等星际旅行类科幻文学并不会给读者“人性凉薄”的压抑感,这是因为该类文学将人类置于了探索宇宙未知的集体冒险设定中,作为同一物种的人们或许会体现出二极化的善恶观,但不会出现自己与自己的隔离感。而Cyberpunk,正是在突显人类的自我割裂。如果给Cyberpunk的“弱生活”进行定义,那就是Cyberpunk文学中,作为人的角色在生活中与人性是割裂、隔离的。但为何星际旅行题材就不会形成明显的、能构成稳定风格的割裂感?这里需要对Cyberpunk文学中的一些元素进行解读。Cyberpunk以生物与电子科技的交互为主要科幻设定。如果我们定义“类人”为不以人类自然形式出现的具备人类特性的主体。显然,类人元素也将是中国特色Cyberpunk中最常见的元素。

  中国的城市化彻底完成后,996每日接触最高端科技,5G前沿引领世界,美帝都怕你,三十多岁时公司突然决定解雇你原因是因为你太老了虽然你正值壮年,你决定按照法律规定要求公司赔偿,公司反手一个起诉警察迅速将你缉捕归案,虽然正常的无证据拘留只不过几天十几天然而对方三变涉案罪名硬是把你关了两百多天。最终因为实在找不出你的黑点对方只得把你放出来并让国家拿着纳税人的钱给你了赔偿然而你但凡敢讲这件事曝光一下就会被高科技屏蔽。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精神文明匮乏甚至整体性崩溃。往昔的信仰、道德、伦理乃至常识都变得一文不值,技术不断冲击人类的身体与意识的边界,而曾经作为整个人类社会核心凝聚力的人性却危如累卵,整个社会散发着繁华的腐烂气息。

  作为一个东方人是不是不太能理解呢?那就对了。文化里面没出现这个词或概念,因为我们本来就生活在其中!赛博朋克常常背景设定在东京、香港或东亚风格浓烈的地方,不是偶然。东亚讲究去小我存大我。如果现在大我已存,科技发达了,该去何处?原本科技是存大我的手段,现在科技本身变成了大我,怎么办?就如那本《和机器赛跑》书名所示,人们在和科技和机器赛跑时,终于被改造成了一种新的特异的存在。你玩猫,猫也在玩你。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凝视你。你改造机器,机器也改造你。既然都要有个权威,机器当权威也可以。但机器没有目的,人却需要有。这种人有可能想到:我掌握了原来皇帝都掌握不了的科技,但怎么内心却一片空白?这时就理解了低生活!借用某本机器学习的书上的比喻,城市就像蜂巢,人群茫茫碌碌,来来往往,却看不到哪怕一个灵魂。

  “赛博朋克”和现实世界的反差在哪里?在于底层人民的低生活吗?没那么简单。现实世界底层人民的生活也非常低。似乎现实世界的低生活还要低一些?但为什么赛博朋克会给人一种压抑、绝望的感觉呢?绝望,顾名思义,指的是 “没有希望”。但没有什么希望呢?不少人认为,是阶级固化,没有从底层阶级往上爬的希望。然而,感受阶级固化,需要跨越数十年的时间段,因此难以在电影上呈现。个人认为,赛博朋克中缺少的,是 “高层阶层过上高生活” 的希望。简而言之,就是 “你能拼命去变得很富有,但生活依旧不会变好”。你现在虽然在暗无天日的高三、虽然在996,但你有一天,理论上有可能过上你所想的这种生活(虽然很难达到,但能日拱一卒、慢慢接近,至少方向是好的)赛博朋克呢?事业方面:不论你再有钱,依旧要面对黑帮火拼。西装革履、开着超跑在街上兜风?不存在的。你只能穿着同样昂贵的防弹服,躲在改装林肯那厚厚的防弹玻璃里面。男人的一生:底层男人(穷人)白天打打杀杀,晚上喝啤酒、找鸡、家暴女人。中年时娶普通的鸡一起过日子。老年时,某一天街头火拼时被年轻人干掉;顶层男人(富人)白天穿着防弹衣、坐在防弹玻璃车子里打打杀杀,晚上找高级鸡、喝威士忌、家暴女人。中年时娶夜店高级鸡,每过几年再换个新的。老年时,某一天被年轻的富人干掉。女人的一生:底层女人(丑的)十四岁开始去夜店做鸡,陪穷小子喝啤酒。30岁时,嫁给天天喝啤酒、酗酒家暴的穷小子。老了以后被嫌弃,某个夜晚家暴一顿后,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顶层女人(漂亮)十四岁时开始去夜店做鸡,陪富人和威士忌。20岁时,被天天喝人头马、酗酒家暴的富人包养。每过几年,玩腻了被转给下一个富人。直到某一天没人要了,流落街头。找到共同点了吗?没有任何人文气息。所有的娱乐,都是最初级的感官刺激。不是啤酒就是性。没有爱情,没有人能过得很好。不论你是穷人、富人、高富帅、白富美,以及要过着这种残酷的生活。老无所依:没有人赡养老人,老人唯一的归宿,就是被年轻人取代/干掉。在赛格朋克的世界里,你底层人民在垃圾堆里啃馒头,顶层人民在垃圾堆里吃牛排,但没人能离开这个垃圾堆。正是这种顶层人民的 “低生活”,才营造出了一种绝望的氛围,才让你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不论你多么努力,生活都不会变好”这一绝望的现实。

  中国大陆的城市化势必像香港那样,底层民众能用智能手机、高配电脑,但房价飙升,生活成本极高。底层人民没有希望,这样的社会贫富差距极大,迟早会引发经济危机,然后腐烂崩溃,就像现在的香港和一线城市。住在小县城或三四线城市或许更快乐一些,所以很多一线城市员工干了十几年后回到小县城。无论哪种朋克风格,起始元素是街头反抗文化,就算提取出要素构建出一个假想社会也仍然必须保持着矛盾性才能称作朋克。直观地看,赛博朋克是先进的技术和落后的生活方式之间的矛盾与贫富分化到极致的矛盾。蒸汽朋克是先进的效率需求和落后的生产技术间的矛盾(因此它的故事结构所有的建筑和机械都用材简陋,但为了满足需求所以体积巨大),也是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间的极致矛盾。其中又能加用很多地区风格,像香港的九龙城寨那样传染各种负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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