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量至死、娱乐至死的互联网时代:“窃”格拉瓦的极致荒谬 赵皓阳 · 2020-04-26 · 来源:大浪淘沙

流量至死、娱乐至死的互联网时代:“窃”格拉瓦的极致荒谬 赵皓阳 · 2020-04-26 · 来源:大浪淘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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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的疯狂,市场的病态,时代的荒谬,是我们必须要反对的。

  (一)

  这周互联网热点很多,在众多的“瓜”之中,有一个微不足道的热点,恰恰能完美体现这个“热点时代”的特质。

  4月18日,广西青年周立齐出狱,引发网络舆论热炒。周立齐在2015年因盗窃罪被判处四年半有期徒刑,因为在看守所一段采访让他在网络大火。“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不可能打工的。做生意又不会做,就是偷这种东西,才可以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进了里面去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在里面的”成为网络流行语。同时因为他的打扮与无产阶级战士切格瓦拉有几分相似,被网友戏称为“窃·格瓦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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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互联网时代是一个流量至上的时代,只要能“火”,不在乎你是个正人君子还是鸡鸭猪鹅。我一直对网络亚文化持一个宽容的态度,认为这是一个舆论环境蓬勃有生机的表现。但是并不意味着一切都是没有底线的,亚文化和恶搞不是一切为所欲为的“免死符”。就这件事来说,对周某的热捧并不符合一个健康社会应有的价值观。首先,周某是一个屡次犯法屡教不改的人,作为一个手脚健全的年轻劳动力,以盗窃为生就是不齿的行为。

  周某于2007年6月4日因犯盗窃罪被南宁市兴宁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九个月,2007年12月24日刑满释放;

  于2012年10月10日因广西壮族自治区南宁市西乡塘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2013年12月5日刑满释放;

  于2014年10月17日因涉嫌犯盗窃罪被抓获,同日被刑事拘留;2015年1月23日被南宁市西乡塘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八个月,于2015年6月16日刑满释放;

  于2015年10月19日因涉嫌犯盗窃罪被南宁市公安局青秀分局刑事拘留,2015年11月25日被南宁市公安局逮捕;2016年9月19日因盗窃罪、抢劫罪被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六个月……

  可以看到,他每次犯罪到再次被抓捕入狱间隔很短时间,可以说是屡抓屡犯、屡教不改。周某总计盗窃的电动车超过一千辆,一千辆就意味着至少有一千个受害者,一千个人中很可能有跟周某一样出身贫寒、生活困顿的人,但是他们选择了不一样的道路。将心比心,你丢了手机你生不生气?你是不是恨不得打死偷你手机的小偷?但偏偏这样一个践踏法律的人受到了网络热捧,让人不由得质疑亚文化如果没有底线,那将会给我们展现怎样的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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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有人说玩梗、恶搞、认真你就输了,而我恰恰就是要批判这句话的不负责。就是朋友之间开玩笑也要讲究一个底线,你觉得好笑别人觉得冒犯那这就是个垃圾玩笑。同理,“梗”也有优秀的智慧梗和冒犯的垃圾梗。在有些loser那里,“玩梗”两个字就成为了一张护身符,做出了什么low穿底线的事情就把玩梗、恶搞、认真你就输了。

  亚文化、解构主义,确实是现在互联网的一个特点,必须承认绝大多数亚文化都是无害甚至有积极意义的,绝大多数解构都是富有娱乐精神的,但不代表所有。就事论事在“窃·格瓦拉”这种梗上,我认为网络上的解构过分了。电瓶车有什么错?电瓶车的主人有什么错?他的做法不是违反主流价值观了,而是标准的违法犯罪了。

  切格瓦拉是什么人,是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是知行合一的巨人,是高尚无私的灵魂,是为革命献身的烈士。切格瓦拉毕生都在为全人类的解放而战斗:“我们走后,他们会给你们修学校和医院,会提高你们的工资。这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他们变成了好人,而是因为我们来过。”没想到他们走后,不但被当成了文化商品印在了衬衫上,更被解构为与一个偷车毛贼相提并论。这样明目张胆解构崇高、解构伟大、解构进步,是我坚决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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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表情包,把一个偷车贼称为“领袖”,领袖他妈了领袖。再强调一遍,不要跟我说什么恶搞、玩梗、表情包、认真你就输了。一个人玩的什么梗也看的出来他的智商、学识、修养、道德底线。

  批判了一番之后是冷静分析,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周某的言论之所以能火爆网络,是因为它是有“市场”的,除了周某的表现确实很搞笑之外,“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句话触动了无数社畜们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前几天看到一个新闻,一个月薪五万的设计师辞职送外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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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也很简单,之前的工作压力大、备受甲方摧残。现在开始做外卖之后,“风里来雨里去,但时间可以自己做主”,“脂肪肝都跑没了,我又变回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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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设计师朋友在之前的工作中的遭遇就是典型的“异化”,什么是异化我在《用马克思主义战胜抑郁症》这篇文章里说的很详细,简而言之就是“人不是他自己了,变成了某种目的的工具”。虽然送外卖也依然摆脱不了异化(用户的刁难)和剥削(平台的严苛规则),但是显然比他之前的工作好多了。

  谁也不想被剥削,谁也不想被异化,但是谁都要向生活低头,谁也不敢说“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而有一个偷车贼“帮”大家说出了心里话,受到追捧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所以我的观点很明晰:周某违法了法律,自然有法律制裁;大家追捧周某的话,这是正常的社会现象,可以理解;把周某解构为“窃·格瓦拉”的形象,是网络亚文化无规范无底线的表现,是我所反对的。但在这三种之外还有一种更恶心的现象,是必须要敲锣打鼓把他们骂一遍的。

  (二)

  这个更恶心的现象就是在周某出狱后追捧它的公司和资本。我们看新闻报道:周某出狱这天,除了他的家人,还有众多网红经纪公司来到了现场。200万签约、综合开发、直播提成、保时捷和玛萨拉蒂跑车的轰鸣声,让现场周某的亲属们有些困惑,但大家都没有见到周某,监狱方面说,考虑到疫情防控,周某已经于早上6点半由户籍地司法所接回。一名男子靠近询问周某的亲友,说“我们留个联系方式——我们希望能够和他签约,200万,价格还可以谈。”他称自己是四川成都的一家文化传媒公司,“做网红经纪公司的”。周某的一个兄长说,目前为止已经有30多家类似的公司接触过他们家属,甚至还有人开着法拉利、布加迪等跑车到他们村去的,200万、300万的签约价都有人提过。

  网民觉得周某好笑,传播周某的梗,那是群众自己的行为。我们的社会本身就是多元化的社会,有人觉得这样可以,有人觉得那样不合适,有的时候靠道德伦理来规范,有的时候少数服从多数,有的时候大家互相尊重互相留出空间。但是,资本入场试图兴风作浪大赚一笔,这就不是“互相尊重”的问题了,这是恶臭且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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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臭在资本完全不顾道德观、价值观的导向,愿意把资源放在一个“因明显缺陷而火”的“偶像”上;恶毒在他们签约周某,不是看中了周某什么特质,而是看中了周某自带的天然流量——这个天然流量是网友给的,而他们要用这流量反过来割网友的韭菜,说白了还是打的我们所有人的主意,资本永远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当今的互联网是一个流量狂欢的时代。一部分人已经不胜其烦,一部分人浑浑噩噩,另一部分人乐在其中——但在娱乐与八卦的狂轰滥炸之后,还是回归于永久的空虚与寂寥。

  流量时代是一个全民性的漩涡,我们只不过是在一个个平台的斗兽场、马戏团中搏杀、表演、扮演小丑的人。有些人表演的好,获得了奴隶主的奖赏;有些人表演的不好,从此就被斗兽场驱逐了。但是开斗兽场的势力、给大家提供相互厮杀工具的人,却从来没有被质疑、被要求反思过。

  以新浪微博为例,去年因为老年粉丝重新营业为周杰伦打榜的事情,新浪微博明星势力榜等一系列潜规则曝光在大众的面前,真的就是霸王条款专门坑粉丝的钱。无数粉丝砸了茫茫多的钱,最后换来的也只是一个虚假的“景观符号”。新浪就是开斗兽场的人,无数粉丝群体在这里杀的头破血流,最后斗兽场赚的盆满钵满,还要在你们的尸体上吐口涂抹:切,人傻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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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来看看抖音。抖音明星榜,第一李小璐——出轨;第二罗志祥——出轨;第三陈赫——出轨。真特喵的整齐划一。这是一个不问是非、只跪流量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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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没有价值观,没有立场,没有道德,没有是非对错,没有责任心,没有正义感;只要有曝光就是好事,只有要炒作就乐享其成,只要有恶俗一定用它来博眼球,丢人现眼的丑事也要用来捞一笔关注,流量赛过他们的亲爷爷!

  这是资本的疯狂,市场的病态,时代的荒谬,是我们必须要反对的。

  (三)

  流量时代里有一套流氓的逻辑:出现的就是“好东西”,“好东西”就会出现。我们可以在社交网络上看到众多类似的言论:你凭什么说我家爱豆演技不好?你看看他的剧热度有多高!你凭什么说我家爱豆唱功不行?你看看他排行榜有多高!你凭什么说我们家爱豆德不配位?你看看他一条微博转发量有多少!

  但殊不知,群众是好欺骗的,需求是可以被塑造的,市场是好引导的,当所有人都被资本营造出的廉价需求牵着鼻子走,审美降级也就自然而然地完成了——压根就不需要给你提供“好东西”。(是先有需求再有创造,还是先有创造再有需求,这是一个从哲学到科学再到经济学争论已久的问题。目前学界公认的结论是:需求不是人类天生的,而是被制造的,被资本、科技、生产组织方式等等制造的。关于这一结论可以详见人类学经典著作《枪炮、病菌与钢铁》第十三章:需要之母)

  因此,没有什么需求驱动生产的神话,不是观众呼唤演技派就会有遍地演技派的。就是有资本也早就把这种现象边缘化了:你个体消费者也配有自己的审美?于是,绝大多数群众在懵懂中接受了资本提供的廉价与次级的审美,哲学层面上的“本质”,艺术层面的“优劣”,审美层面的“美丑”,就这样被资本和流量塑造的幻象全部掩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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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脏脏包批判》一文中里探讨过流量明星的问题:新生代的明星们出现了两个鲜明的特点:第一,审美诉求的最大公约数;第二,可复制性强。所谓审美诉求的最大公约数很好理解,既然我生产商品,那我肯定要生产市场最大的商品啦。就像为什么网红脸这么流行一样,你可能看腻了看烦了,但是不可否认网红脸之所以流行就是曾经审美的最大公约数,尤其是在那些30-50岁普遍消费能力比较高的中年男人之中。同理,为什么“小鲜肉”式的明星如此流行,就是在于女性群体的最大公约数。这也是上面网友提出的“看照片都认不出谁是谁”,因为本身就是照着一个类型来的嘛。当然这不代表审美是一成不变的,我听现在做整容的朋友说,“网红脸”已经渐渐不流行了,清纯脸开始成为了许多女性的选择(那就说明男人开始喜欢另一套了)。同理,当女性的审美最大公约数不再是小鲜肉而是其他、比如硬汉大叔肌肉男的时候,符合此类人设的明星自然会被各路资本滋养繁殖、遍地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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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个特点,可复制性强也很好理解,想要最高效率的收割粉丝这一波波韭菜,必须要工业化流水线的产品才能满足这个速度。别说像周杰伦、王菲这样天王天后级二十年出一个的人物了,就是找一个演技或唱功特别突出的偶像也并不能满足背后饥渴难耐商业的需求。在这样一种驱动力下,难以复制的特点如唱功、演技,自然从“造星流水线”上被抛弃。而可复制性强或可用资本解决——如好看的皮囊——相貌,有句话说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帅哥美女了;至于有趣的灵魂,包装人设、新闻通稿、热搜、营销号轮一波,也不成问题。这种复制性最典型的代表就是琳琅满目的选秀节目、男团女团。

  更进一步地,资本和廉价流量形成了一套完美的闭环,相关的一整套产业链已经非常成熟:为流量明星刷虚假流量;动用粉丝和资本的力量打榜、刷票房;控制评论热评、控制中立微博评论、集中举报负面微博等等。有一些当红艺人出了丑闻,到他微博下面看看评论,清一色的支持——相信大家都有过这种wtf的感受:“这特么都是什么鬼,这个世界的三观坏掉了吗?”这些评论一半是粉丝控的评,一半是营销公司用机器刷的,不光可以刷本人的微博,还可以根据关键词全网刷水控评。通过点赞占据热评最高点,也就算占据了景观的展示位,让反对言论遁于无形。不要觉得什么“公道自在人心”,这些不是给你看的,这是给粉丝看的,让他们坚定了信念:“看吧,还是支持的人多,我们家爱豆没有错~”。于是在这样一个“虚假成了虚假他妈”的自欺欺人的生态循环中,流量和资本又一次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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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本的进攻还不止如此,这个生态循环已经入侵到传统领域的方方面面。一些流量明星,即便业务素质不过关,也能通过资源和商业价值,堂而皇之地成为选秀节目的“导师”,去“指导”唱功比他专业数倍的选手。资本更与行业传统权力媾和,在专业认证——也就是各大奖项上,愚弄观众的智商。从颇具争议的金鸡奖影帝影后例如黄晓明、范冰冰,以及最佳电影《狼图腾》起,大陆文艺界的奖项评选就像中国男足一样“脸都不要了”,堪称文体两滑坡:33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男配角:李易峰——击败了《烈日灼心》的段奕宏。33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女配角:Angelababy——在《寻龙诀》里演了一具美艳无双的尸体。第29届中国电视金鹰奖,李易峰和迪丽热巴分获“视帝视后”——李易峰力压《白鹿原》《风筝》《海棠依旧》中的三位老戏骨;而迪丽热巴凭借豆瓣2.8分的《漂亮的李慧珍》战胜了孙俪、刘涛。就这样,资本的景观形成了一套完美的闭环,让“虚假”通过一系列洗白的循环变为了“真实”,完成了对所有人的审美强奸。

  更可怕的是,当虚假的流量和低俗的娱乐占据了所有展示的舞台时,真实和本质就被无限边缘化,从而脱离人们的视野。我们经常吹的老戏骨、演技派、实力派,如果没有噱头没有话题没有炒作,还有谁愿意关注他们呢?没人关注就意味着没有,就意味着不受资本青睐——甚至连本应属于他们的奖项荣誉都没有了。这就是流量时代一大定理:当一个事物不被展示,那么就意味着它不存在。因此整个世界的多元化也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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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资本追捧“窃·格瓦拉”这件事,本来周某走红就是因为坚决不打工,不受异化、不被剥削,是一个从头到尾解构资本主义的人。结果资本对他趋之若鹜,想反过来用他的流量割一波韭菜。资本去推销一个解构资本主义的符号并不意外,只要有300%的利润,资本会心甘情愿给自己脖子套上绞刑索。

  然而周某最近表达了他的立场:不会与网红公司签约。“签约就相当于给他打工,打工是不可能打的”。“我想种地,不去城里闯荡了。”周某表示,他自己年近不惑,父母亲年纪也大了,“希望多陪一陪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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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那些趋之若鹜的资本、营销机构、MCN公司、直播平台,道德水准比一个偷车贼还要低,这就是流量时代的荒谬和悲哀。

  (四)

  所以我的观点很明晰了:“窃”格拉瓦刑满释放后自己再就业,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只要不再次违法犯罪,我们就支持他改邪归正。网友们给他取外号,称呼他为“领袖”,弱化他违法犯罪的事实,只因为他是一个网络红人就无限追捧他——这种现象是我不认同的,但是我也接受别人的不同观点,可以公开辩论探讨。但是资本入场,想把他捧成一个网红来牟利,想利用他天然的流量来割韭菜,这是我坚决反对的,同时我认为市场的监管部门应当坚决制止这种违反公序良俗的恶意炒作行为。

  今年二月份,共青团中央尝试推出了两个虚拟偶像,江山娇与红旗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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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评论罕见翻车,惨不忍睹。感觉人民群众的水平比我们某些搞宣传的干部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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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很简单,天下“苦流量久矣”“苦粉圈久矣”“苦娱乐至死久矣”,你资本推出点不会唱不会跳不会演戏的爱豆出来骗钱也就算了,共青团带头搞这个是干啥?

  客观来讲,我认为官方宣传确实要亲民,但是亲民不等于粉圈化,不等于低俗化。可能宣传口的干部认为,粉圈文化好火啊,二次元文化受众很高啊,微博热搜天天都是粉圈的内容啊,我们不如塑造个虚拟偶像吧。这个思路跟电影投资方一样陷入了误区,粉圈活跃但不代表他是大多数,也不代表大多数认同他们的文化。甚至很多追星、有偶像的人都很反感粉圈文化,对于打榜控评等等操作比我们路人还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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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青团这个,这就是典型的“你妈觉得你喜欢的东西”……

  其实这个思路推断的很合理,当年人民日报的公号,各种转发什么养生鸡汤消息,不知道的我还以为关注的是知音。他们可能也是觉得“人民群众喜欢这个”“你看我爸妈朋友圈里转发的都是这个”,但是很遗憾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他们想搞粉圈,想搞流量,但是忽略了沉默的大多数,忽略了那些早已被流量时代的浮躁与虚无折腾的身心疲惫的大多数,自然也招致了最激烈的反对,江山娇和红旗漫计划瞬间夭折,享年6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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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温一下毛泽东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作为本文的结尾:既然文艺工作的对象是工农兵及其干部,就发生一个了解他们熟悉他们的问题。而为要了解他们,熟悉他们,为要在党政机关,在农村,在工厂,在八路军新四军里面,了解各种人,熟悉各种人,了解各种事情,熟悉各种事情,就需要做很多的工作。我们的文艺工作者对于这些,以前是一种什么情形呢?我说以前是不熟,不懂,英雄无用武之地。什么是不熟?人不熟。文艺工作者同自己的描写对象和作品接受者不熟,或者简直生疏得很。我们的文艺工作者不熟悉工人,不熟悉农民,不熟悉士兵,也不熟悉他们的干部。什么是不懂?语言不懂,就是说,对于人民群众的丰富的生动的语言,缺乏充分的知识。许多文艺工作者由于自己脱离群众、生活空虚,当然也就不熟悉人民的语言,因此他们的作品不但显得语言无味,而且里面常常夹着一些生造出来的和人民的语言相对立的不三不四的词句。

  许多同志爱说“大众化”,但是什么叫做大众化呢?就是我们的文艺工作者的思想感情和工农兵大众的思想感情打成一片。而要打成一片,就应当认真学习群众的语言。如果连群众的语言都有许多不懂,还讲什么文艺创造呢?英雄无用武之地,就是说,你的一套大道理,群众不赏识。在群众面前把你的资格摆得越老,越像个“英雄”,越要出卖这一套,群众就越不买你的账。你要群众了解你,你要和群众打成一片,就得下决心,经过长期的甚至是痛苦的磨练。

  在这里,我可以说一说我自己感情变化的经验。我是个学生出身的人,在学校养成了一种学生习惯,在一大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学生面前做一点劳动的事,比如自己挑行李吧,也觉得不像样子。那时,我觉得世界上干净的人只有知识分子,工人农民总是比较脏的。知识分子的衣服,别人的我可以穿,以为是干净的;工人农民的衣服,我就不愿意穿,以为是脏的。革命了,同工人农民和革命军的战士在一起了,我逐渐熟悉他们,他们也逐渐熟悉了我。这时,只是在这时,我才根本地改变了资产阶级学校所教给我的那种资产阶级的和小资产阶级的感情。这时,拿未曾改造的知识分子和工人农民比较,就觉得知识分子不干净了,最干净的还是工人农民,尽管他们手是黑的,脚上有牛屎,还是比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都干净。这就叫做感情起了变化,由一个阶级变到另一个阶级。我们知识分子出身的文艺工作者,要使自己的作品为群众所欢迎,就得把自己的思想感情来一个变化,来一番改造。没有这个变化,没有这个改造,什么事情都是做不好的,都是格格不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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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家庭、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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