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第一部卷三第五章5. 精神孤儿

《黑与白》第一部卷三第五章5. 精神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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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著名作家刘继明花费五年时间创作的长篇新作《黑与白》出版后,在读者中引起了热烈反响。《黑与白》描写了80年代以后数十年间改革开放时代的中国社会全景,是一幅改革年代芸芸众生的奇幻画卷。同时,它又以倒叙和补叙的手法,通过几个主要人物的经历,写出了一部扑朔迷离的百年中国革命史。被认为是“一部形象化的当代中国社会发展史”和“人民现实主义的尖锋之作”,是一部改革年代的“伤痕文学”,它不仅写出了工人阶级的“伤痕”,也写出了农民的伤痕,女性的“伤痕”,青年的“伤痕”。

  刘继明老师在谈到《黑与白》的创作心路历程时,认为这部作品是他真正摆脱精英文学体制,回到20世纪中国新文学史上源远流长的无产阶级文学和人民文学传统的一次精神突围,是他向产生过丁玲、赵树理、周立波、柳青、浩然等作家的伟大时代献上的一份礼物。

  郭松民老师认为,我们不了解思想史,就不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的,也不可能知道我们要到哪里去,而《黑与白》是一部形象的当代思想史,如果一个读者想了解八十年代以来的中国思想史,就应该读读《黑与白》。

  孔庆东老师认为这部小说堪称近百年来中国社会的一面“照妖镜”,如果有一部“照妖文学史”,刘继明就是照妖大师,众多妖魔鬼怪在他笔下无处遁形。《黑与白》找到了革命事业多灾多难的内部根源,是中国照妖文学的一座崭新的灯塔。《黑与白》不仅是中国当代文学的重大收获,早晚有一天也会列入世界文学名著的家族,因为它对历史的挖掘,对人性的拷问都远远超过了大多数诺贝尔文学奖获奖的作品。

 刘继明老师现授权网站对《黑与白》进行连载,敬请广大网友关注。欲购此书,请点击此处(https://book.kongfz.com/777769/6736302495/)。

5.精神孤儿

五月下旬,随着东江大学的秩序恢复正常,“发霉大米”直接责任人、东大后勤处的处长被撤职,校长何首乌也受到了省委的批评。据说,中央派工作组开始调查“南湖别墅”的相关责任人,其中就包括已经调到中央工作的原东江省委袁书记和已退居二线的宋乾坤;两名指挥和组织“五四大游行”的东大学生被开除学籍,新闻系一名参与幕后策划的教授受到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公安部门依法抓捕了极少数趁乱打砸抢的破坏分子。

东江日报还发表了一篇社论,对学潮做出了权威定性:“对于广大学生的爱国热情,省委是充分肯定的,同学们对省委省政府和东大工作指出的缺点,省委也高度重视,对于群众反映最集中的问题,省委也开始着手进行调查。但这次游行示威活动中,部分学生被少数人利用,抓住我们工作中的某些错误,唆使不明真相的群众向党和政府发难,在省内外和国内外造成了不良影响,严重损害了改革开放和安定团结的大局,有关部门要在总结经验的基础上,认真做好清查整顿工作,消除影响……”

形势的发展似乎并不像人们想的那样糟糕,但另一件事却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大型电视片《大江东去》突然被停播。《东江日报》文艺评论文艺版刊登了一篇长文,对《大江东去》提出了尖锐的批评。由于那段时间参加学潮,王晟没有收看过《大江东去》,只看过由郎涛和宋晓帆担任总撰稿的电视片的文学脚本,他对其中的一些观点并不赞同,本来打算等学潮过后,写一篇文章同郎涛、宋晓帆“商榷”一番的,但现在,他不禁对自己的观点产生了怀疑。

过了一些日子,王晟见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处分的通知,悬着的心才渐渐踏实下来。此时,学校已经快要放暑假。过去不到一个月,“五四”大游行带来的喧嚣和躁动,转眼就被学子们的欢声笑语荡涤殆尽,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仿佛那场震动全省乃至全国的学潮,压根儿就不曾发生过……

一天早上,王晟去图书馆还完书,从图书馆背后的一条小径,爬上了枇杷山。他还是在刚考上东大研究生时,跟几个同学爬过枇杷山,但那次他只爬到半山腰,就因为腿抽筋中途下山了。

天气异常燠热。王晟顺着崎岖的山道往山顶攀去,没多会儿,已浑身是汗,身上的T恤衫全湿透了。短短不到五百米的距离,不得不歇了两三次。当他距山顶只剩下百米之遥时,两条腿像灌满铅一样,喉咙里如同拉风箱,呼哧呼哧直喘气,半步也迈不动了……

这时,一阵清凉的风迎面吹来,仿佛突然被注入了一股真气,王晟觉得神清气爽,很快恢复了体力。

接着,他一鼓作气地爬上了枇杷山。

站在山顶上放眼远眺,天空澄澈如洗,东江像一条玉带蜿蜒而过;远处,高楼林立,近处,枇杷满山。由于前些日子一直下雨,连续几天的高温和晴朗天气,使枇杷山林中的湿气被蒸发出来,形成一股股云雾,在山坡上萦绕。

数步之外,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石碑,环绕着石碑,有几根只剩下半截的石柱,从形状推测,这儿本来有一座亭子,不知何故被毁掉了,这几根半截石柱就是亭子留下的遗迹。

王晟走近石碑,见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看出是一首诗,他仔细“考证”了一会儿,才辨认出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山枇杷》:

深山老去昔年华,

况对东溪野枇杷。

火树风来翻绛艳,

琼枝日出晒红纱。

回看桃李都无色,

映得芙蓉不是花。

争奈结根深石底,

无因移得到人家。

望着这块残缺破败的诗碑,王晟出了好一会儿神。前不久,他的毕业论文已获通过,但他并没有丝毫的轻松感,心里反而觉得沉甸甸的,像压着一块石头。对宗达的研究,使他无意中闯进了一扇大门,他原本以为可以从中解开一些历史疑团,结果却事与愿违,不仅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像小时候在那片长满芦苇和茅草的江滩上玩耍,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儿,那么孤独无助。这种孤独感,父亲去世后曾一直笼罩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他想起上次听骆正叔叔讲述的往事,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宋乾坤真的是叛徒吗?抑或骆正叔叔脑子真的有毛病,疑神疑鬼、捕风捉影?还有宗达,他到底是被特务绑架的,还是变节投敌的呢?……

王晟心里一阵茫然,仿佛堕入了某座错综复杂的迷宫,或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儿。是的,孤儿,精神的孤儿,一个在历史和时代的荒原上迷失了方向的孤儿,王晟想。脑子里再次闪现出在宋乾坤家里看到的那张旧照片:宗达和宋乾坤在石碑前面并肩而立,两个人脸上洋溢着舒心的微笑,显得那么亲密,耳边响起两个人爽朗的笑声,其中还夹着安娜·路易的笑声,像百灵鸟那样清脆、鲜亮,在岁月的山谷引起阵阵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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